明月同情心氾濫,主動拿起湯勺遞到喻嘉言手邊,“快吃,熱乎乎吃一碗,再熱乎乎睡一覺,你肯定就能好起來了。”
喻嘉言連連擺手,“我吃野菜糰子就行。明月姐姐,這粥還是你吃吧,你昨天才摔了,正需要補補呢。我、我已經花了你們家很多錢了。等我好了,我就去砍柴、挖野菜、挖草藥、抓魚,我、我一定還錢。”
小小的人兒仰著頭,細瘦的脖子上血管和青筋讓人一覽無餘,他胡亂說著沒有邏輯的話,想要表達自己的感激和報恩的決心。
別說是來自後世、在物質方面基本沒有吃過什麼苦頭的明月了,就是土生土長、深知生活艱難的明老太和謝氏,也被這孩子的可憐樣兒招出了一臉的淚。
明老太坐在炕沿上,一臉慈愛的拍了拍喻嘉言瘦削的肩,“我們嘉言是好孩子,那趙氏可是造了大孽了。”
謝氏用沒有端碗的那隻手抹了把臉上的淚,“誰說不是呢,這孩子實在太招人疼了。”
“好了,咱不說這些。”明老太抬手摸了摸喻嘉言只有幾根黃毛兒的小腦袋,“好孩子,給你你就吃,你明月姐奶奶會另外給她做的。”
明月也在一旁點頭附和,“我早上還吃了一大碗呢,現在一點兒都不餓。”
三人好說歹說,喻嘉言總算抬手接過了盛粥的粗瓷大碗。
謝氏怕他病弱無力拿不住碗,索性直接搬了炕桌過來,“嘉言,放這上頭吃。”
喻嘉言非常乖巧聽話,他一邊跟明老太以及謝氏道謝,一邊小心翼翼把粥碗放在了炕桌上面。
明家三個女人不好盯著他吃飯,明老太於是趕了明月回去自己房間休息,然後自己也回了東屋她和明老爺子的起居的房間,只留謝氏這個姨母在西屋照看。
因著天色還早,明家的男人們在確認了喻嘉言暫時無礙之後,就由明老爺子領著去了地裡忙活——開春了,他們得為春耕做準備了。
明家幾個還不是主要勞動力的淘小子雖然不用跟著家裡大人下地幹活兒,但他們卻正是不耐煩老老實實待在家裡的年紀,於是在明老爺子他們出門後,明二郎就也領著幾個弟弟出去野了。
出門挖野菜的陶氏和周氏是在兩個時辰之後回到家裡的,才進家門,憋了一肚子話的周氏就忍不住拉了正好出來院子裡餵雞的明老太小聲詢問,“娘,我咋聽說,我爹他們把嘉言那孩子帶回咱們家養著了?”
明老太嘆了口氣,“你爹他們也是沒有辦法。趙氏那個毒婦,恨不能這孩子立時死在她眼前,她才覺得解恨。馮氏那個死摳的婆娘又堵著自家大門不給嘉言進去,你爹總不能看著嘉言就那麼死在自己眼前。他可是才救了咱家的小明月。”
周氏深知自家公婆都是厚道人,她雖然並不贊同家裡就這麼養著喻嘉言,但當著自家公婆的面,她卻是萬萬不敢把自己的真實想法表露出來的。
陶氏則是一向沒有自己的主意,公婆做主她就聽公婆的,丈夫決斷她就聽丈夫的,女兒執拗她就聽女兒的,總之就是絕對不與自己的親人反著來。
周氏不太瞧得上自家二嫂這軟麵糰一樣的性格,但陶氏卻很神奇的在明家一直如魚得水。
不僅明家老二對自己的這個妻子呵護有加,明月對自己的這個孃親格外孝順,甚至就連明老爺子和明老太都高看她一眼——而且還是在她沒能為明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的前提下。
周氏對此那是相當無法理,偶爾想起,她也只能用陶氏命好、嫁了個好人家來解釋陶氏的這番境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