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堂屋,聽完明二郎兄弟三人的這番話,明老爺子二話不說就讓明老太開了箱籠,“拿兩串錢給二郎,讓他去請李大夫。”
明老太也不含糊,拿了鑰匙就去開箱籠。
明老爺子將視線轉向明二郎,“你拿了錢就趕緊往李大夫家裡跑,跟他說清楚到底咋回事兒,讓他直接把藥給帶上。跟他說,吊命的藥也帶上,要是兩串錢不夠,等後面咱們家又再給他補。”
二郎知道這事兒關著人命,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淘氣包模樣,繃著小臉兒應了聲“好”。
“你直接把人請去喻老大家,咱犯不著再跟趙氏那壞婆娘費口舌。”取了錢遞給二郎,明老太如此這般叮囑了一句。
明老太讓明家人避著趙氏是有原因的。
趙氏長相豔麗,但脾氣暴躁,又惡毒自私,是個十足的攪家精,所以當年她家託人輾轉說親,想要把趙氏許給明家老二,也就是明月的爹明城時,明老太毫不猶豫就給拒絕了。
因著這事兒,趙氏一直看明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陶氏只生了明月一個,趙氏沒少明裡暗裡幸災樂禍、譏諷挖苦。
這也是為什麼喻嘉言救了明月,趙氏會氣到發瘋。
她做夢都想明老二妻離子散、無人送終,要是明月一命嗚呼,那她至少能樂上十年八年。
可就是這麼一件她做夢都盼著早日發生的好事情,居然被吃他家閒飯的喻嘉言給攪和了,趙氏如何能不惱不怒?
她第一次忘記了喻嘉言是多麼能幹,留著是多麼有用,一心只想把這個壞了自己好事的小崽子打死了事。
要不是她男人怕出人命、怕沾官司,她早就一口氣把喻嘉言給打死出氣了。
“酒也帶上,給那孩子退燒用。”明老太把家裡僅剩的小半壇烈酒遞給明老二,“我和你媳婦兒就不過去了,我們留家守著明月。”
明老二接了酒罈子,和老爹、兄弟、嫂嫂一起,腳步匆匆去了喻家所在的村西頭。
三郎、四郎兩個小跟屁蟲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熱鬧事兒,年僅7歲的五郎明識卻被自家孃親周氏硬是留在了家裡,沒能跟著哥哥們一起去湊熱鬧。
小傢伙兒眼睜睜看著哥哥們跑走,連串的淚珠子瞬間打溼了他黑不溜秋的小圓臉兒。
明悅聽到他哭嚎,忙拿了陶氏煮給她的紅皮雞蛋哄逗小傢伙兒。
從小明月的記憶裡,明悅已經大致瞭解了這個時代普通農家的生活水平。
因為生產力低下、田地產糧少,這個時代的普通農家,十家有九家過的都是野菜粗糧為主的清貧日子,一大半的農人甚至常年吃不飽。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一年到頭家裡諸人基本都能混個肚飽的明家,在五里屯居然已經稱得上“富有”。
“富有”的明家和五里屯的其他人家一樣,平時多以粗糧和菜蔬為主要口糧。
米、面、油、肉、蛋、糖之類相對金貴的吃食,明老太只在春耕秋收、逢年過節、家裡來客的時候才會做上一些給大家夥兒吃。
也因此,明悅給出的這枚雞蛋,對五郎明識幾乎有著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