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先走了!”她把書包緊緊抱在懷中,快步走出校門。
“等一下,江冬茉!”任戴維在她背後叫她。“你還沒有回答我,要不要跟我做朋友,江冬茉——”
丟臉死了。
回家的路上,她幾乎全程用跑的跑回家,一方面覺得羞愧,另一方面很怕她爸爸知道這件事會發飆,到時候她就倒黴了。
整個晚上她都在極度不安中度過,姊姊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敢講。因為她姊姊雖然大她幾歲,其實也被她們的父親嚴加看管,搞不好還沒被親過臉頰,說了也是白說。
大約到晚上九點鐘,終於東窗事發。不曉得哪個同學多事,跑來跟她父親打小報告,她父親一聽見她竟然在校門口做這麼丟臉的事,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做錯,握緊藤條就是一陣毒打。
“你敢敗壞江家的門風,我打死你!”
藤條咻咻咻地打在她身上,說痛也痛,但更痛的是她的心。
“我沒有!”她哭喊。“我真的不知道他會突然親我,這不是我的錯!”
“你不要臉!”父親拿藤條一次又一次的打她。“我說過多少次,不能讓男生碰到手,你還讓他親你,捱打活該。”
咻咻咻!
“我沒有!”
咻咻咻!
“你讓男生親你,你活該!”
“……我沒有……我沒有……”江冬茉深陷夢境,眼淚跟隨著呢喃緩緩流洩,晶瑩的淚水宛若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接連掉落枕頭,直到一雙大手將它們掬起,它們才有了歸依。
用指背擦掉她眼角的淚水,耿耀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夢讓她這麼傷心,但他知道絕對不是好夢。
“……我……沒有……”
她不斷重複強調這三個字,表情猙獰而痛苦,彷彿正遭受極大痛苦。
“小茉,快醒醒!你只是在作夢,沒事。”他不忍心見她受苦,輕輕搖晃江冬茉叫醒她。
黑暗中,她依稀聽見他的聲音,但夢境太可怕了,她無法掙脫,只得哭喊。
“我沒有——”
“小茉!”他用力搖她的身體強迫她醒來,不讓她再被黑暗吞噬。
“……耿……耀?”她眼神空澗的看著他,無助的模樣教人心疼。
“對,是我。”他張開手臂,將她擁入懷裡。
江冬茉的雙手起先垂在身體的兩側,漸漸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以後,才慢慢舉起手環住他,與他緊緊相依。
“嗚……好可怕,我作惡夢了!”她哭得肝腸寸斷,小小的臉龐都被淚水浸濕,五官都看不清。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醒你。”他輕拍她的背安慰她,江冬茉靠在他的胸膛哭泣,總覺得好有安全感,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真好。
“從來沒有人叫醒我,我總是一個人哭泣。”每回當她醒來,已經是淚流滿襟,陪伴她的只有冷清和無盡的寂寞,以及一股說不出來的痛楚。
“我能體會你的感覺。”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都是獨自一人。一直等到他長大,身邊多了一些朋友,他才開始相信寂寞可以消除,只要找到對的人。
她會是那個對的人嗎?
耿耀問自己。
他會是那個對的人嗎?
耿耀再次問自己。
他不習慣自問自答,但有些事情不逼自己回答又找不到答案,就算逼了也得不到解答,人就是這麼矛盾。
“不要哭了。”他親吻她的眼睛,以為能夠止住她的淚水,結果令他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