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來不及了,紀言休身高腿長走得快,等葉夏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他黑著臉直直地朝自己走來。
陳水給葉夏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像只泥鰍頭也不回地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
葉夏還沒準備好怎麼面對紀言休,心裡的侷促使她下意識別開了眼,結果她那點小羞澀還沒開始發酵,就聽紀言休清冷的聲音穿過耳膜:“這位同學,你沒上過幼兒園嗎?”
葉夏“咦”了一聲,不解地皺眉看著紀言休。
“我以為,幼兒園老師都教過,坐別人座位前需要求得當事人的同意。”紀言休說得一本正經,彷彿真的是在給葉夏補幼兒園的禮儀課,只是他說這些的時候並沒有看著葉夏,而是越過她的頭頂看著教室後面的黑板報,耳朵也微微有些發紅的跡象。
葉夏聽明白了,紀言休這是拐著彎說自己沒禮貌。
只是葉夏是什麼人,她畢竟跟那些被男生一句話就能臊紅臉的女生完全不一樣,此時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往後靠在椅背上,配合著一臉標準假笑:“那麼請問這位同學,我現在可以坐你的座位嗎?”
“不可以。”毫不留情的“紀言休”式拒絕。
紀言休這人的脾氣讓葉夏開始懷疑他是怎麼平安長到這麼大的,被這聲拒絕激得氣血上湧,葉夏將放在桌子上的那杯奶茶往紀言休那邊推了推,脫口而出:“我是看在昨天毀了你一件t恤專門來賠禮道歉的,你這個人態度能不能好點?”
話音落下,葉夏的反射弧重新開始工作,等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麼,葉夏恨不得將自己的嘴當著紀言休的面縫上。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紀言休顯然也愣住了,腦子裡浮現出昨天自己在浴室脫下衣服看見上面有一塊血跡的畫面。他畢竟也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上過心理衛生課的人,雖然剛開始懵了一瞬,但是結合葉夏在樹林的表現以及所學的知識,紀言休還是很快猜到了那血跡是什麼。
洗完澡怕t恤被奶奶看到,紀言休生平第一次做賊心虛,洗完澡後迅速地將t恤藏在床下,然後今天起床後塞進書包裡在上學路上丟進了垃圾桶。
尷尬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開來。
還是葉夏先繃不住,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紀言休的表情:“那個……你……”只是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紀言休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但他已經消化了一晚上,除了有些尷尬外已經沒有昨天的震驚了,他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看著桌上的奶茶,對葉夏說:“奶茶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這就完了?紀言休冷靜的表現和葉夏腦子裡的劇本發展不太一樣啊。
況且好不容易才見著紀言休還沒說上幾句話,葉夏才不想這麼輕易就走了,她賴在紀言休的座位上,大大的鹿眼望著他,雙手合十試探地問:“要不……我再賠你一件衣服吧?”
葉夏是那種不長記性的人,問出這話的時候顯然已經忘了剛剛彌漫在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紀言休沒料到這個明明已經可以跳過的t恤話題會被重新提起,他噎了一下,再次驚嘆這個叫葉夏的女生腦迴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樣。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表情,紀言休懶懶地靠坐在自己桌上,用一種好整以暇的眼神看著葉夏。
紀言休的目光太過直接,葉夏被紀言休看得心裡發毛,開始反思自己剛剛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
教室屋頂上裡的風扇依舊不知疲倦地轉著,但是教室裡的燥熱卻一點都沒散去,想到昨天放學時院子裡小男孩硬要送給他的東西,不知怎的,紀言休突然就起了想要逗逗葉夏的心思。
“真覺得過意不去?”紀言休的聲音裡難得出現了一絲玩味。
“啊?”葉夏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為了表示自己誠意,趕緊用勁地點點頭。
見人上鈎,紀言休不動聲色地揚唇,說出早已打好的腹稿:“t恤就不必賠了,你幫我一個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