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樓的窗戶稍稍抬頭,正好對著梧桐樹最是翠綠濃密的樹冠,陽光斑駁,翠綠中混雜著點點光亮的新綠,樹葉晃動間,光影閃動。
5月,將熱未熱,氣溫適宜得讓人瞌睡。
李夏言此時卻有些煩躁不安。
“煩躁”這個詞或許有些太過分了,其實她內心裡還有些欣慰,畢竟剛才進門報道的那個插班生是她弟弟。不過,和比自己小兩歲半的弟弟林蘇成了同級同班生,她覺得的臉上很沒有光彩,心裡也是說不清的滋味。
尤其她當時看著從門口緩緩而入的林蘇,因為太震驚而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那滿臉的驚訝和震驚的要掉下來的眼珠子被化學老師解讀為“李夏言同學,雖然新來的插班生的長相是能讓人産生化學反應,你這反應會把他嚇到別的班去的,坐下吧。”惹得全班鬨堂大笑。她本想說他是她弟弟,但一想到這幾個字的處境也不會比現在好得了多少,到嘴邊的話還是生生吞了回去。所以她此時的心裡陰影只能靠扶額對著窗外風景仰嘆來排洩。
人生真是處處精彩,她和林蘇算是同一個屋簷下長大的,說起來林蘇之前也跳過級的。她初二那年,本應讀六年級的林蘇突然升到了初一,起初他告訴她時她也很吃驚,僅僅吃驚而已,完全不像現在這樣震驚,畢竟不是跟她同一個年級,也不同班,心裡上沒有什麼負擔,反倒為他慶祝了一番,送了一本書算是獎勵。
林蘇以前學習平平,對於他從六年級之後的成績每每都能進年級前五的表現,她一邊感嘆他“長大了,知道上進了”,一邊規勸他“為什麼非要跳級呢,現在課業本來就重,你年級還小,正常讀就好了,太累了當心長不高哦”。她之所以這樣的規勸他,其實是為著她自己的不上進。林蘇比她小兩歲半,卻只與她差一個年級,這讓她情何以堪。所以她要打消他再跳級的念頭,這確實是她的自私。然而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林蘇還是跳級了,且與她同班,“長不高”的壓力。
林蘇有那麼一點點在乎他的身高。她讀初一的時候比林蘇高出一個頭。他那段時間有點厭煩跟她走在一起像個小跟班兒,尤其當別人說“喲,這是你弟弟啊”的時候,林蘇顯得很不爽,常常會快走幾步與她拉開一段距離。她曾十分誠摯的安慰他“你比我小幾歲,比我矮一點也是正常的,我在你這個年級還沒你高呢,再說男孩子本來就發育晚點。”或許她那時的態度太過誠摯,竟讓他覺得她擔心他擔心過了頭,他反過來安慰她“我肯定會比你長得高的,你不要擔心了,早點睡吧。”
其實那只是她故意那樣說來刺激他以達到她的目的的,可惜依然沒成功。到現在他來與她成了同班同學的時候,已比她高出個頭頂了,她不止一次的想他到底是怎麼長的。
不僅個頭長了,臉也比以前長開了些,已經有男子漢初初的模樣。不過在她的眼裡,他依然只是他長得娟秀些的小弟弟。
“夏言,你沒事兒吧,剛才怎麼回事啊?”
同桌趙雪兒用胳膊肘偷偷碰了一下李夏言,拉回了她飄得有點兒遠的思緒。
“哦,沒事,沒事,剛剛是誤會,完全誤會了。”李夏言知道趙雪兒說的“剛才”是指什麼,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記得誰曾經說過,要解釋一件事的時候,言語不必複雜,主要是態度,面兒上一定要一本正經,這樣可信度更高。所以夏言現在一本正經得不能再一本正經了,她想趙雪兒應該是相信的。
然後她斜眼偷偷瞄了一眼,右後方60度方向,教室最後一排的林蘇,正低頭寫著什麼,他忽然抬頭,她怕碰上他的視線,慌忙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