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歲月,海上同樣如此。面對著千篇一律的海上景色,很難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羅賓又一次從船艙中醒來,看著還窩在被子裡的佩羅娜,羅賓幫她提了提被子,從船艙中走出去迎接新的一天。
荒木坐在船尾處,天亮的時候就結束了冥想。距離他們離開特洛亞王國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小船幾乎沒有停下來過。
明明是早上,天色卻格外的昏沉,一群海鳥貼著海面掠過荒木的身旁,荒木走到羅賓身邊,開口說道,“你有沒有覺得很不對勁,沒有風,氣壓也很低。”
羅賓拿著梳子的手一頓,深呼吸了一口,然後看著黑壓壓的天空,“難怪我覺得腦袋有些暈暈沉沉的,喘不上起來,我還以為是生病了。很有可能是暴風雨要來臨了,做好最壞的打算吧,我去叫佩羅娜起床。”
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暴風雨可不是開玩笑的,就以他們所在的這艘小船,很難抵擋過去,稍微一個不注意就可能被大風浪掀翻。而最危險的一點就在於,妮可羅賓與佩羅娜都是能力者,落水就約等於死亡,只能將最後的保險放在荒木身上了。
佩羅娜懵懵懂懂地被羅賓從被窩裡拉了出來,穿好外套後茫然無知地站在船艙邊上,看著羅賓和荒木開始忙活,收起風帆,調整船身方向,順便把甲板上零落的物件全都收拾到船艙中去。
庫瑪伊也醒了過來,走到佩羅娜身後舔了舔她的手掌,溼潤的觸感讓佩羅娜清醒了一些,她向荒木問道,“我們到奧哈拉了嗎?怎麼就收拾東西了?”
“不,是暴風雨要到了,你的能力幫不上什麼忙,待會風浪起來之後,你就和庫卡伊躲到船艙裡去,不要出來,看好船艙裡的東西,不要讓它們掉出去。”荒木拉起纜繩,將展開的風帆收束起來,緊緊地捆在桅杆上。
四葉草旋翼也被他解除,明知道暴風雨將要降臨,他們能做的就是讓小船停止行駛,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暴風雨像一個利落的處刑官,不會讓鍘刀懸掛在頭頂遲遲不願落下,就在荒木和羅賓忙碌了一陣,將小船收拾的差不多的時候,天空中的黑雲中閃過一道亮光。
伴隨著轟隆作響的雷鳴,蠶豆大小的雨滴開始落下,砸在人臉上都有些生疼。剛才還平靜無波的海面湧動起來,就像是海底有一個巨人在攪動不休,浪頭越來越高,半米,一米,兩米……
浪與浪之間的凹陷已經能夠吞噬小船,這種巨大的落差讓荒木都難以觀察到遠處的海面,只有等待海浪將小船推到浪頭的時候,才能在劇烈的顛簸中看清海面的情形。
羅賓想要堅持站在甲板上,瞭解外邊的情況才能讓她作出更好的應對,可是隻一個兩米多高的浪頭打過來,大量的海水湧上甲板,將羅賓渾身上下的衣服澆得溼透。
要不是荒木及時趕過來一把將她拉住,已經沒有多少力氣的羅賓就得落入大海了。
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比桅杆還要高的浪潮,天空中不斷閃過的亮光,震耳欲聾的雷聲,在此刻匯聚成一副地獄畫卷,而荒木三人就是畫卷當中的受難者。
佩羅娜縮在船艙的角落裡,庫瑪伊或許是因為動物天生的直覺,此刻完全不敢動彈。洶湧的海水一波接一波的侵襲著小船,船艙裡的許多物件都被浸透。
面對大自然的偉力,即便是荒木也沒有應對的辦法。他蹲在桅杆旁邊,用雙手和膝蓋將羅賓護住,才讓羅賓得以站穩,不會從顛簸不止的小船上栽下去。
“去船艙裡吧!你這樣下去不行的!一直被海水泡著越來越虛弱!”荒木的每一句話都必須大喊出來才能讓羅賓聽清,劇烈的海風席捲而來,本該柔弱無力的雨水被風力加持,如彈珠一般擦過兩人的身體。荒木仍能承受得住,可是羅賓變得蒼白的臉上開始出現一道道紅痕。
羅賓不甘心放棄,在小船又一次被浪潮推到最高處時,眺目遠望看向了四周,這一刻,小船與海平面的夾角幾乎成了垂直的九十度。
荒木感受到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小船發出砰的一聲震動,在空中砸向海水,好在這艘船的船體十分結實,並沒有出現破損的跡象。
可是暴風雨中的浪潮從不缺少力氣,小船的側向再度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慣性的作用下甲板上那根主桅杆發出咔嚓一聲脆響,荒木心裡一驚,知道這根桅杆接近報廢,就算現在還沒斷,過不了多久也會在下一次的力量之下斷裂。
一個讓荒木感到眼熟的木箱從眼前飛過,那是他在特洛亞王國出發前給羅賓買的食物!怎麼從船艙裡飛出來了?!
荒木還沒來得及思考,又一道白色的影子從船艙方向飛了過來,白色之後還跟著一團更大的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