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上微微一怔,戰船就在別苑內,趙琚並非救駕來遲,而是埋伏到現在出現。仔細思之,應是為了引出那些謀反的宿衛。
然而再深思,趙琚早便知道可能出事,才提前做了安排,只是未曾透露給任何人。
倘若換了一個人做此事,皇帝即便獲救了,即便再信任此人,心裡也難免不痛快。可若是趙琚,他便是想到這一點,也不會深究。皇帝多年只得一子,父子間親厚如尋常人家,他可以最善意地去理解趙琚的行為。
趙琚率著數千皇城卒與東宮侍衛軍,與侍衛親軍、部分皇城卒等組成的宿衛共同禦敵,局面霎時間又勢均力敵起來。
……
趙理親赴陣前,隔水遙遙相望。
“伯父,其餘禁軍已被我調出城外,若不歸順,便會被撲殺,大名府各處的禁軍也被水患困住。此處,無有增援,爾等不過空耗罷了。”趙理每說一句話,便有人替他傳聲。
“您年紀已大了,何不禪位,我會善待琚弟,就像您善待我們父子一般。”
聲音順著水波到了水殿之內,皇帝面色陰沉。
太子卻附耳與他說了幾句話,皇帝面色松下來,一點頭淡淡道:“同他說吧。”
太子立刻道:“亂臣賊子與其妖言惑眾,何不憂心自身?”
內侍將太子的話也傳了出去。
趙理聽罷,眉頭微皺,正要說話,便見到水殿頂上不知何時有了幾道影子,隨即火光亮起來。
王隱一腳踩在屋頂的瑞獸上,刀架著恭王與廣陵郡王妃的脖子,似笑非笑地道:“反賊若棄暗投明,或可茍活,否則,你家眷盡在我手中——”
趙理臉色微變。
溫瀾籌劃許久,原本思及如有萬一,暗殺了趙理一了百了,只是趙理手下也有武藝高強之輩,自己更是小心翼翼。
她暗中使人埋伏、緊盯,雖然未能殺了趙理,此時卻有意外之喜,將趙理的父親妻子給劫來了。
是選擇繼續起事,還是保全父親、妻子的性命?
此時,水殿內,太子也將諸臣家眷的信物一一拿出來,說道:“請各位放心,家中眷屬都安然無恙。”
……
風聲呼嘯,趙理久久未有言語。
郡王妃眉目間含著一絲愁苦,輕聲道:“他不會的。”
王隱沒說話。趙理與郡王妃感情如何他不知道,可趙理還是打著父親的名頭起事,如若他放棄恭王的性命,此事豈不顯得可笑。
那個記不住事的恭王,卻冷不丁說道:“兒媳,為父唯對你不住。”
郡王妃愕然看向恭王。
恭王帶著解脫地說道:“你與理兒無有兒女,是我下了藥。倘若理兒一直不起事,那麼你們要兒女也無用,不過徒遭人忌憚,一生被看管。幸好,我的孩兒不是懦夫……”
王隱死死盯著恭王,未及反應,就見這昔日驍勇善戰的恭王往前一撲,脖子碰在刀刃上,血濺了他與郡王妃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