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怎樣的人,才能以單槍匹馬,令禁軍忌憚,甚至被洗劫一空?
在此之前,葉府所有人都難以想象。
更難以想象,這個一笑嚇得禁軍腳軟的人,是溫揚波,是葉府的姑娘。
禁軍出去後,唯有徐菁回過神來,膽敢上前,“揚波……”
也許是早便有所懷疑,現在看到這一幕,她竟比其他人平靜許多。
“阿孃。”溫瀾把食指豎起來,在唇間比了比。
徐菁只是一愣,外頭便出現了兵刃交接之聲。
禁軍小心翼翼,方一出去,身後就有弓箭手、長刀手攻擊,統領忍不住破口大罵,溫瀾這個騙子,王八蛋,禍害,故意虛虛實實地玩兒他們。
他又怕溫瀾是空城計,又怕溫瀾安排了人,還想不拿財物也好,兩手空出來。結果沒等他出去看看情況,以伺伏擊,皇城卒已從後頭冒出來!
皇城卒只二百人不到,將這些平日只知逃訓、逛瓦舍的禁軍射殺半數,剩下的收繳了兵刃押解起來。
他們統一地都穿著窄袖皂袍,腰間束著皮質腰帶,步履輕快矯健,上得堂內,對溫瀾一抱拳,“指揮使,反賊已拿下。另已察到剩餘人馬所在。”
溫瀾將帷帽一拋,立即有人接住,她說道:“留一隊人駐守葉府,其餘人等隨我走。”她看了一眼那些禁軍,又道,“對了,把他們的衣服都給我換了。”
“是。”皇城卒有條不紊地分出人來,又給那些被俘的禁軍換衣裳,竟是都換成了與他們一般的裝束,只想想,這些禁軍就渾身發冷。
太陰毒了,他們奉命去制住重臣家眷,分頭行事,這些皇城卒把他們的衣服換了,到時兩邊交鋒,他們豈不是成了肉盾。
——這下也不消葉府的人再問了,皇城卒誰不認得,都聽到他們管溫瀾叫“指揮使”了。
除卻徐菁,即便葉老爺子,也有點呆滯。
如若是皇城司指揮使,那麼能夠將禁軍嚇退就有道理了。
只是,一想到這位指揮使曾在葉府住了數月,還是以女子身份日日與大家相處,他們心中就翻江倒海,尤其是再思及溫瀾種種行事。
“諸位暫時不要回院子了,就在這裡歇息吧。”溫瀾掃了他們一眼,淡淡說道,“去拿些被褥來,老人家別凍著了。”
溫瀾也無暇與他們說太多,只對徐菁道:“阿孃,我走了,你也好生歇息,無需擔憂。”
徐菁手絞著帕子,眼中淚盈盈,她很想叫溫瀾留下來,但是,但是她終於明白了,她的揚波不是閨閣柔弱女子,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哽咽著道:“去吧,小心些。”
“……揚波。”青霂遲疑地叫住溫瀾,又不好意思繼續往下說,她既害羞,又不知如何面對換了一個身份的揚波。
溫瀾本已轉身,默想一會兒,說道:“禦史中丞府早便譴人去了。”
青霂低著頭,面頰微紅,“嗯。”
溫瀾領著人離開葉府,這樣多人的靴子踏在地上,聲音輕軟,又齊得如同只有一人。
溫瀾方離開,一聲椅子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響起。眾人看去,原來是白氏歪坐在地上,面白如紙,身體還在微微顫抖。
她眼睛圓睜,裡頭滿滿的都是後怕。
大軍已行至城外數十裡,已到了樞密院同知所說,動手的最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