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溫瀾聽罷,臉色一變。
決堤之兆?
何來決堤之兆?
上一次顯州決堤是幾年前,這幾年太平年裡也有固堤,以防後患,按她夢中所見,此次伏秋大汛最大的驚險也不過是民心浮動。
旁人不知,只道大河也有幾年未有災情,今年鬧災也不出人意料。
“……揚波,你臉色怎麼這樣難看?”徐菁嚇了一跳。
溫瀾這才知道,自己竟沒能控制住神情,她低著頭道:“沒什麼。”
溫瀾在房中坐了半晌,霍然一起身,寫了封信,把虹玉叫來,“你親自把此信送到醉仙茶坊,交給他們的掌櫃,一定是親手。”
她把信一塞,回身便翻找衣物,拿了身急行裝出來。
虹玉見姑娘把男裝拿出來,茫然地道:“姑娘,你這是去哪兒呀?”
“我出去一趟,還有……”溫瀾將帷帽也拿出來,在手裡轉了一圈夾住,頓了頓道,“算了,我自己去。”
溫瀾自去徐菁房中,同她說:“阿孃,青雯姐姐寫信邀我去小住,看看姐夫行事,若是還行,也饒了他一遭。”
徐菁不疑有他,“好。”只是出於為人母的直覺,徐菁忽然又叫住她,“我總覺得這心中七上八下,可能是因為你繼父在顯州護堤,唉,青霄也過去了……你出門也多加小心吧。”
溫瀾心中一跳,徐菁雖然不知內情,卻無意間好似說中她的去處,她低聲道:“知道的,娘。”
她手指暗暗握成拳,指尖緊壓著手心。
……
溫瀾換上急行裝,牽了兩匹健馬趕往顯州,夜裡也休息在馬背上,如此晝夜不停,兩匹馬輪換,也幾乎累得它們口吐白沫。
兩日後,抵達顯州之時,溫瀾身上都已被晨露打濕,黑色的垂布隨著馬匹賓士在身後空中如浪濤般起伏。
堤邊有軍帳座座,往來軍士、壯丁不絕,正在固堤。
堤吏見有生人騎馬來,攔住喝問:“來者何人?前頭大堤有決堤之險,百姓皆退於二十裡外!”
溫瀾勒馬停住,將帷帽摘下來,深吸一口氣說道:“還請通報,我是……大理寺丞葉青霄的同僚。”
葉青霄押糧一到,便聽聞大堤有險情,現也住在賬中,不敢返回城內,帶來運糧計程車兵也盡是充以護堤。
他正奇怪,有什麼同僚會來找自己,人一帶來,卻見到一張意料之外的面龐。
溫瀾一臉疲憊,眼中帶著血絲,一身急行裝更是幾乎濕透了,也不知是露水多還是汗水多。
“……你。”葉青霄口舌都要打結了,顧及有外人在,將人揮退,這才抓著溫瀾潮濕的衣袖,“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叫你不必擔心!”
溫瀾心底一遲疑,忽然倒不好同葉青霄說,不是擔心他了,只得含糊地道:“河堤有險情……”
葉青霄一把將溫瀾抱住,埋頭在她肩上,鼻子都紅了。
溫瀾:“……”
她無奈地一伸手,摸了摸葉青霄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