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為莫錚的作為,即便是由青雯來提,溫瀾也是想叫徐菁拖拖的。但她察覺金珠那點心思後,索性說出來斷了她的念頭。
莫金珠差不離也明白了揚波姐姐說這話的意思,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唉,我知道了,謝謝揚波姐姐。”
她自頭上拿下一隻精巧的琉璃簪,“這個是我喜愛的琉璃簪,倘若姐姐不嫌棄,就收下吧,也算謝謝那日姐姐搭救。”
溫瀾憐她年幼,想想還是收下了,“些許小事,畢竟是親家。”
莫金珠也知道溫瀾救他們是因為親戚,可聽到還是有些難受,沒想到揚波姐姐這樣堅決,明白她的心意後,一點餘地也不留。
莫金珠想想又有些不痛快,說道:“說起來四哥也是正當年,不曾有婚配麼?以他的家世,怕也會娶個官家姑娘。”
不知情的人聽到這女孩兒打聽人家男子的婚事,可能以為她對男子有意。但在場兩人都清楚,莫金珠這是在上眼藥,揚波姐姐不願意接受女子,那四哥也不是良配啊。
溫瀾只避道:“呵呵,這個要看大伯父與大伯母的意思了。”
“對對,我想著大伯父乃是……那個,鹽鐵副使,怎麼也不會訂尋常人家吧。”莫金珠又補了一句,這才痛快許多。
回了房內,看到徐菁正在親自收拾行囊,裡頭都是葉謙的東西,葉青雯也在旁幫忙。
看到溫瀾回來,葉青雯還道:“唉,好不容易見面,阿爹又要出公差了。”
溫瀾故作不知,“這是怎麼了?”
“黃河秋汛,汛情有些緊張。”徐菁抹了抹鬢發,說道,“你父親要親去顯州察看。”
黃河縱貫大名府,治理黃河也是每任大名府長官的要務。
雖說黃河多有決溢,但在溫瀾的夢中,這次秋汛有驚無險,故此她也只當尋常,“那要多帶些寒衣,涼得很。”
“我也是這樣說。”徐菁把行囊壓壓實,“還要帶些吃食,路上必吃不好的。”
一家子女人給葉謙把東西都檢點好了,公務緊急,第二日便送出城了。
葉謙一走,原本想待上半月的葉青雯夫婦也提前了幾日帶著莫金珠回去。
臨別前,莫金珠悵然若失地看著溫瀾,只覺得過去的半月就像一場夢一般,只留下幾絲殘痕。
與莫金珠的少女心事不同,葉青雯在孃家“重整旗鼓”,心下忐忑地回了莫家。
這莫老夫人許久不見兒子兒媳,乍一見到,又別扭起來。她極為矛盾,既怕葉青雯同孃家告狀,又心有不甘,畢竟這幾年已經拿捏慣了。她想到自己從前如何,就很不想低頭,甚至因此更加有氣了,忍不住陰陽怪氣刺幾句。
“回了啊。”莫老夫人不冷不熱地道,“岳家位高權重,也難怪你們這麼些日子不著家,我想孫子孫女了也見不著。我反正糟老婆子一個,媳婦兒的爹孃重要些,不必理會我,往後孫子孫女也盡住在葉府裡頭……”
葉青雯鼓起勇氣,正要說話,就聽莫錚不開心地道:“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讓別人聽到,還以為咱們對親家有什麼意見。岳丈岳母也是我長輩,傳出去像什麼。”
莫老夫人一噎,“你說什麼?”
她鮮少被兒子頂撞,一時竟然愣住了。
“娘,這裡是京師,不比咱們棉城老家,您知道什麼叫耳目嗎?這裡到處都是探子,不止探聽官宦人家,也探聽富戶、平民。”莫錚恐嚇道,“但凡探到了什麼事,往上頭一報,咱們在官府心裡,就不算什麼良善人家了!”
莫老夫人驚了,“這……還有這等事!”
這還真沒錯,葉青雯也連忙說道:“夫君說的乃是皇城司卒子,自太宗立皇城司,便在京中伺察,事無巨細,盡皆報在案前。若有失言,按律懲戒。”
莫老夫人張了張嘴,很不服輸,又有點怕,“我不過說自家人,這有什麼……”
“娘……”葉青雯原本狂跳的心忽然平靜下來,尤其是在看到丈夫也出言阻止之後,她斂衽施了一禮,說道,“您說說是沒什麼,可若是在夫君面前抱怨,夫君不阻止就是預設,不敬尊長。可我祖父以刑部侍郎致仕,大伯父是鹽鐵副使,二伯父樞密院副承旨,家父也是大名府通判,但無論哪一個,多年來,對咱們家的事都未插過手。我多年未回京,在家裡盡孝半月不到,您這麼說,會讓人誤會,也確實不妥。”
聽到長媳意有所指的話,周遭還有那麼多下人,莫老夫人臉上大為掛不住,胸口一悶說不出話來,尤其是看到兒子的神色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