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水沫心間莫名有種酸楚驀然而生。
那雙清眸回望而去,與他擦肩相過的就是日夜兼程所尋的張熾烈。瀟瀟雨色仿若飛花輕爛,付水沫見著這眼熟的背影依稀憶起了從前往昔。
“他奶奶的!”身後驚聞王勻之的一聲怒吼,他這魁梧的身子竟然一梭影地掠了過去。
“張行!你他孃的給我站住!”
王勻之直衝而上,正欲將走在前路的張熾烈一把逮住,卻見這人身旁的小廝搶先攔了下來。
“大膽狂徒,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小廝怒瞪著兩眼,將王勻之狠著氣力推開。
“你衝過來什麼勁兒,讓那個張行同我講話!”王勻之頭戴著斗笠,那雙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張熾烈,一分一毫都不願意離開視線。
“欸,我說你這五大三粗的,睜大你那雙囫圇眼仔細瞧清楚了,這可是馮將軍家的公子爺。”小廝一手舉著那油皮紙傘,一手指著王勻之鼻子道,“你若是傷了我家公子一毫,你全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馮將軍?”王勻之被小廝這麼一說,那心裡倒是有些奇怪,“你說這小子不叫張行?”
小廝聽了正準備回嘴,卻被一旁聽了一會兒的張熾烈伸手攔住。
“這位大俠,想必我們之間應是有什麼誤會。鄙人姓馮,名紀長,不是你口裡所說的張公子。”張熾烈俊眸間盡是書香之氣,微微朝著王勻之禮節性地點了點頭。
馮紀長。
付水沫細眉輕輕一挑,這凡人名字他可再熟悉不過了。
王勻之半信半疑間有些納悶出了神,抑住心間那團怒火,不禁感嘆世間還真有如此相像的兩人。
“既是誤會一場,也不耽擱馮公子了。”和著場面開口的是在一旁一直沒有吭聲的付水沫,他雖戴著斗笠,可眼前的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若是再這麼糾纏下去,碰見了馮家眼熟他的人,處境就會不寧了。
王勻之顯然還處在無端的納悶之中,那怒意橫生的眼眸牢牢地看了一眼付水沫,使了兩下眼色。
付水沫稍稍拉了拉還有些不服氣的王勻之,小聲杵在他的耳邊低語道:“叔,是馮家的人,趕緊走吧。”
聽著這一層的意思,王勻之才略微懂了些付水沫的擔憂,這才咧著嘴不好意思地朝著張熾烈做了歉意的樣子。
付水沫抬眸的一瞬,能見到張熾烈不經意間那眼波里的微動,沉靜的眸色裡深藏著不怒自威的隱隱冷漠。沒想到投胎後的師父,仍是那個一成不變的樣子,就連他微小的神情都一模一樣。
付水沫拉著王勻之轉身加緊了步子,這一出客棧就遇見了馮家的人,也不知是所幸還是觸了黴頭。他們一路相趕著,免不了王勻之背後的絮絮嘮叨:“你說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人,那什麼馮長的和張行長得簡直是一模一樣。”
“欸,你方才說馮家的人...”王勻之猶豫了半口,“莫非就是你提到的那個屠你們付家的馮才?”
付水沫鬆開了拉住王勻之的手,自顧自地跟在了身邊:“就是他,我來之前已經打聽妥當了。這馮紀長是馮才大夫人的唯一獨子,平日裡受盡了恩寵,要是貿然起了什麼衝突倒黴的就是我們了。”
“乖乖,這馮公子長什麼樣子不好,非得和那張行長得一模一樣。正好,反正這馮家也是要一鍋被我們端的,若是我這半輩子找不著張行,就正好拿這馮公子出出氣一刀給切了。”王勻之嗓門有些粗,和著這些殺來殺去的話,聽著付水沫渾身寒意。
“切什麼切,馮才如今勢力獨大,依附著太子的臂膀。你一個搞江湖流派的,拿什麼和皇家相搏。”付水沫嘆了口氣,雖然才與這叔見了不到幾日,但他這吹牛的話可沒少聽。
王勻之聽了,用他那被雨水淋溼的手臂拍了拍付水沫的肩膀:“小子,你這是還沒到老巢呢。你在這呆久了,就知道為什麼我有底氣說出這等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