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經過青木山與冥界的交界處,付水沫此時此刻卻百感交集。
以前都是他駐守在此,看著來往的鬼怪走進這無幽的深淵間。如今,他卻成了歸塵的那一人,踏進底岸。
“我以前來過這兒。”麋鹿楚望著進口處,“爺爺經常帶我穿流於此,只是這裡只許鬼怪進入卻從不許他們出去,彷彿有種無形的屏障牽制著他們。”
“這個進口不阻神仙的,不過你那時候魂力如此微弱竟也能被這入口認作神仙,實屬罕見。”卟卟負手站在他們身後,冷不丁地笑了一聲。
“卟卟,你可別忘了我以後可是能繼承爺爺的衣缽,你那塊破瀑布地也是歸我所轄,說話可得注意些。”麋鹿聽見他這打趣,心中有些忿忿不平,可不想被這隨意而入駐的散仙瞧個不起眼。
卟卟隨手敲了敲鹿角,細喃道:“還是等你化為人形再說這句話吧。”
“走,時辰可不等人,我的金色璀璨明珠可是有時限的。”
不等麋鹿反應,卟卟便越過身前的兩人,大步朝著冥界而去。
跟著兩個神仙,付水沫眼觀四方地瞧著冥界的所現。只是這裡,除了路途經過的奇形怪狀的鬼怪,其他大致都與凡間無異。
從前,張熾烈從未讓他涉及在此,所以他甚是對此神秘境地分外好奇。當他第一腳涉入此地,發現仿若重返塵世之時,那駐足在心間的期待竟是增添了幾分。
麋鹿看著付水沫眼中的異彩,不禁笑道:“第一次來,有何所感?”
“說真的,以前常常從師父口中知道這冥界的妙處,如今自己前來還真是偏了先前腦海中的刻板印象,有些意外。”
付水沫注意著來往的鬼怪並未打量他這凡人之軀,而是紛紛與他們擦肩而過。
“卟卟神仙,為何他們都察覺不出我的異樣?”
卟卟回身滿意地看了看付水沫,似乎等他這提問等了許久:“這可不得歸功於你體內發酵的金色璀璨明珠。”
“看來它能掩去凡人體軀的效果還甚是不錯。”
“原來如此,看來這明珠當真還有些效用。”付水沫聞言點了點頭,“自從來到冥界,我體內還未見什麼異樣,應是明珠起了作用。”
可是正當他自言自語時,一隻鹿角卻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手肘,他回頭一看見麋鹿眯著眼睛小聲道:“怎麼樣,我們家卟卟厲害嗎?”
付水沫眼底微微一動,似是察覺了什麼,笑道:“是還不錯。”
看著麋鹿那得意的小表情,付水沫仿若回到了從前,在別人面前誇讚自己師父如何厲害時的樣子。
回憶翩翩襲來,讓他心中尋覓師父的執念也越加強烈。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有些寡言了?
也許是在馮才闖入付府要奪取他們付家上下人命時;也許是他一睜開眼,孤苦伶仃在青木山舉足無親時;也許是他知道憑他一介凡人之力是無法接近更不能向馮才探知滅門真相時...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直到師父突然重新走進他的生活中,從每日的進步,再從情誼逐漸開始模糊了他的仇恨。與張熾烈共同相度的日子,是他最滿足也是最忘卻凡塵一切的時候。
一想到此,付水沫懷揣著尋覓張熾烈的心願也越發強烈。
“可是茫茫冥界該從何下手大人的行蹤?”沒走兩步,麋鹿突然停下腳來,目佇著四周。
“我知道有一人。”卟卟轉身道了句,便又是頭也不回地朝著前方走去。
不知是卟卟身形太輕,還是契了仙法,他的腳程很快,讓跟在身後的付水沫和麋鹿都加緊了步子。
麋鹿雖是四腳而行,可是卻還是趕不及卟卟的步伐,她不免有些嘀咕道:“一天比我還像頭野生麋鹿,乾脆入鹿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