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付敬祥的難處,張熾烈心裡暗自明瞭這該來的還是會來。
他清晰記得,透過白貓在孽鏡裡對映的那一幕,不論付敬祥如何與皇帝交談,一說到椿妃都會生事端。
前塵往事裡的將軍仍然在某個機遇去向皇帝提起了椿妃一事,不知天命門裡的他是否也會照做,張熾烈試探著問道:“將軍,我倒覺得你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話語剛落,付敬祥的眸子裡現了一絲顫動,他意味深長地對上了張熾烈的眼神輕笑道:“沒想到,你這話還真言中了。”
他無奈地起身:“雖然我有自己的顧忌,但是身為定國的將臣,不能任由危害國之根基的事態任意發展。我相信陛下與我多年情誼,也不會拿我怎麼樣的。”
“既然將軍早已做好了決策,那就照著您的意思而為,不過我覺得可以緩幾日去提。”
“哦?這是為何?”
“不如等王勻之他們去了地方處安穩好後,將軍再做提議?”
付敬祥聽了後思酌道:“你的意思是等這陣子風頭過去?”
“正是,等陛下覺得將軍您的威脅少了許多,或許到那時再委婉而提,也許會容易些。”
“這麼聽起來還真有些道理,那就依你所說。”
付敬祥鬆了口氣,心裡憋著的那些情緒都如數地吐露而出。他不由間想起令牌一事,自從上次丟失後,他倒再也沒有找到過,趁著這空子也得和張熾烈說明白。
“張行,之前多虧你給我的法子,我那小兒子的怪病還真日益見好了些。不過那個令牌卻無故消失了,我怎麼找也找不到。要不我再讓人用上好的玉石打磨一塊一模一樣的可好?”
“將軍客氣了,那個令牌本來就是送與將軍的東西,既然貴公子已經無恙,那令牌也盡了應盡的義務了。”
張熾烈自然知道令牌早就掛在了小宅的身上,他們普通的凡人無論怎麼尋也是尋不見的。
“既然你這麼說,我心裡也就安妥了。”付敬祥笑了笑,他看著眼前這年少有為的張熾烈心裡不禁做了些打算,“張行,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些日子了,你的能力我也看在眼裡。如今的定國,能與你同輩相較的年輕人少之又少,所以我有個想法也不知你願不願意。”
“不知將軍所言何事?”
“我的小兒子付水沫因那怪病耽誤了不少學成的時間,之前你助他脫離了怪病的困擾,也算他的恩人了。所以我想讓他跟著你學點東西,認你做個師父,不知你覺得可否妥當?”
張熾烈怔了一下,他還真挺想接受的,一想到自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付府裡成日跟在小付水沫身邊,陪伴他成長,經歷他的一切喜怒哀樂,這樣的日子是他來到天命門後常常所願所想的。
可是他不想在這錯亂的時間裡出現在付水沫的面前,打亂了原來的時間軸線。如今能陪在付水沫身邊的只有小宅,就算滅門一事註定會按著軌跡而現,只要他能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阻止了那禁軍的攻擊,就能改掉付水沫的命。
若是答應做了年少付水沫的師父,徹底改變了付水沫的成長軌跡,他還真不能保證到了滅門那刻,奪去付水沫性命的會不會還是那個禁軍。
救了付水沫,以後多的是時間讓他叫自己幾聲師父聽,也不急在這一時。
“將軍,我本就生性不欲與人打交道,尤其是小孩子,所以可能不能如您所願了。”
“無妨無妨,我自知你的性子,也只是我的一個提議罷了。你要是平時閒來無事可以多來付府看望我,最近朝局緊張,我也需要和信得過的人倒倒苦水。”付敬祥嘴上雖這樣說著,但眼神裡還是不免有些失落,既然張熾烈不願意,他也不好再勉強勸道一番。
“多謝將軍體諒,我自然也會多來府上走動的。”
離開付府後,張熾烈就接到了王勻之的來信,希望明日能在酒樓裡小聚一番,也算是送行宴。
雖然王勻之平日裡性子活潑了些,但一想到他也要背井離鄉去往別的地方,張熾烈心裡也是頗為有些苦澀滋味。沒想到在這天命門裡待久了,他這個神仙也開始有欲有求,沾染上了塵世俗氣。
回憶著與付敬祥之間的交談,沒想到已經不是鳳藺加身的椿妃竟然也能讓朝堂掀起些動盪,還有那熟悉的皇室獵場活動,仍然按著從前一樣轟烈置辦,看來大致的軌跡都是按部就班地進行。
第二日的酒樓裡,張熾烈如約尋到了這處看見王勻之笑著揮手招呼著他。
“張行,這邊!”
一落座,王勻之就站起身來給他滿上了酒:“今日,咱兩喝它個不醉不歸!”
雖然就他們兩人,但桌子上已是滿漢全席的陣勢。
“你吃得了這麼多嗎?”張熾烈無奈地嘆了口氣,“省點銀子吧,你那邊的俸祿肯定被削了不少。”
“害,你這嘴巴什麼時候能人情味些,一來就捅到我的心刀子。”王勻之一邊抱怨一邊又不住地給張熾烈夾菜,“以後你兄弟我就不在都城了,這裡也沒人可以罩著你了,你自己多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