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時的目光在畫上瀏覽逡巡，“範道淳時期的書畫家，做畫多用細密勻淨的宓家絹。”他手指輕輕在絹面劃過，眼底露出淺淺的笑意：“如果從絹紙來看的話，這是當時的畫作沒錯。”
老人暗暗點頭，卻沒說話，等著聽他繼續分析。
“要鑑古畫，除了看其結體、用筆、線條質感，更重要的還有畫的內在精神以及整體照應。這幅《草廬山居圖》林泉清閒幽曠，屋舍深邃，筆墨濃淡合宜，點染自有法度，觀之讓人彷彿置身園林丘壑，滌去凡塵喧擾牽絆，只看到畫者隱逸淡泊，沉醉山光水色的瀟灑胸襟，”
葉寒時抬頭：“這是真跡。”
“哈哈哈哈，小夥子有眼光。看在你沒說錯的份上，小老兒就不計較你的冒失了。”
老人從葉寒時手中接過卷好的畫，撫著鬍子大笑而去。
葉寒時站在原地，臉上的神情又恢復了一貫的淡漠，與剛才談起書畫時興致勃勃的少年判若兩人。
察覺到女孩好奇的目光，他淡淡解釋道：“義父喜歡範道淳，所以我看得多了，也就懂一些。”
季暖點頭，開口卻問：“那你呢？你喜歡誰的畫？”
“我喜歡誰的？”葉寒時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沒料到季暖回這麼問。
“對啊，你喜歡誰的，告訴我啊？”
季暖抓著他的衣袖輕輕搖了搖，笑容溫軟可愛，
“也許某天遇到了，我就可以送給你啊。”
雖然知道不可能，可看著少女天真美好的笑容，他又不忍心拆穿了。
“我喜歡鄭渙之的書法，但他流傳於世的作品很少，這些年來我找了許久，也不過找到兩幅而已。”
即便還有，恐怕也是在某位藏家手裡，不會有人出售的。
“這樣啊……”
季暖眨眨眼睛沒有再說什麼，卻在心底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
季暖一回到錦繡苑，小青就告訴她，表小姐今天來找了她三次。
她一邊往書房走，一邊對小青說：
“我對她沒什麼好感，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儘量推了吧。”
“啊？”
小青愣在原地，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現了幻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季暖已經坐在書桌前，拿著毛筆在寫字了。
“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可以趕走表小姐嗎？
小青眼底閃著興奮的光芒，在她眼底，謝浣芳可比強盜還可惡。
強盜還能罵兩句，這位表小姐是當了強盜還要裝無辜，簡直氣死人了！
“真的真的，你就按自己想到的方法做吧。”季暖抽空看了她一眼，又急著寫自己回來路上盤算的東西。
小青得了小姐的肯定心情大好，好奇地去看她分別寫在兩張紙上的字：
“讀書科舉，鄭渙之……小姐，你這寫的都是什麼啊？誰要科舉啊？”
“小哥哥，”季暖正好寫完擱筆，抬頭看她，眼睛亮晶晶的：“你說讓小哥哥去參加科舉好不好？”
“啊？你說的是葉少爺？”小青傻了眼，不知道該怎麼提醒小姐，
參加科舉考的是才學，不是去比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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