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發覺了？”無念忽然轉身對她說了一句。
他話裡所指的意思，陸飛煙自然明白。她點點頭，忍不住問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無念沒有回答，仍是帶著她繼續向前走。
陸飛煙望著前面這人的身影，與上次見時並沒有身變化，應該不是他法力出現了什麼問題，那麼不是他的關系，就是這不周山自己的問題了……
她忽然停下步子，彎腰從地上抓了一把泛紅的泥土。
說是泥土，其實已經幹得跟沙子沒有什麼兩樣，她將這一撥沙土在指間搓了幾下，半點活物的生氣都感覺不到。
“這兒已經沒有生靈了。”無念說道。
陸飛煙抿唇沒有回應，總覺這應該是自己的罪過，可她卻一點都不想背上這口大鍋。
無念回眸看她一眼，或許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後面的話也沒有繼續說。
此後，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在前走，一個在後面跟著，氣氛有些尷尬。
陸飛煙腦袋有些懵然，跟著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又走到了那個山頂。
無念盤膝坐下，手撚佛珠，口唇微動，應該是在唸經。
陸飛煙在旁有些無聊，可又不好肆意走動，於是也只能跟著盤膝坐下，但她卻沒有修行，而是望著自己來時的方向。
可能連她都高估了自己，還三五個月呢，這樣子怕是三五天都難熬。
陸飛煙在這之前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可是現在她卻真的有些坐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這個和尚在身旁的關系。
忽然間，她發現身下微微有些顫動，那些泛紅的沙子從山體上剝落。
而此刻就看金光一閃，一道道佛印將這些散落的沙子抓回來重新填回它們剝落的地方。
陸飛煙驀地看向無念，這才明白，他並不是在唸經打坐，而是在布陣施法，維持著不周山的狀態。
她垂下眼，心裡不由想，要是自己一日不來這裡，他是不是就會一直坐在這裡？
雖然說陸飛煙從來就不是個心軟的人，可忽然間她覺得像極了不負責任的人，只顧自己逍遙快活，卻將爛攤子丟給別人。
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她深吸了一口氣，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大師，我要是重新在這裡……嗯，是不是以後就出不去了？”
沒有自由的人生並不是她想要的。
無念睜開眼，但卻沒有看她，而是望著天，說道：“不會。”
“真的？”陸飛煙不由鬆了口氣。
無念點點頭，繼續閉目施法。
陸飛煙這會子卻坐不住了，她站起身來，也顧不得拍身上的沙，轉頭望著身後的那個“坑”，想了想就直接躍身而下。
就在她還想開口問和尚自己應該怎麼做的時候，怪事發生了。
原本已經幹枯的“坑”竟然有水一點點從坑底冒了出來，就像她曾經在鬼域裡見過的那樣，她臉上沒有欣喜，有的只是疑惑。
雙足漸漸被水淹沒，她的目光依舊還是停在這不斷上漲的水面上。
忽然，水面上，她的影子旁邊出現了另一個影子。
她側目望去，望著那人如玉的面龐，輕聲問道：“大師，這山是不是能活過來了？”
無念點點頭，雙手合十，回望著她，一直平靜的眸子這會子竟然帶著些波動。
陸飛煙卻不知道自己這個一時沖動的決定是對還是錯，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不會變成一朵紅蓮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夠離開。
她將目光從水面上移開，望著天空不由一嘆，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大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