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後，便是高考。
往年高考的時候都是陽光明媚，燦爛無雲。而今，卻下起了綿綿細雨，樹葉間發出絲絲聲響。
來往學校考場的應考生大多都抿唇垂眸，大家表情難得嚴肅了些，鮮少有人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神態。他們持著雨傘匆匆而過，視線被雨模糊了一片，從高處遠眺，路人皆化為了豆點般，朦朧而渺小，匯聚成流。
謝忘和許失的高考考場離的有些遠，他執意要先過來送她到考場。
兩人到了學校走廊時，雨稍稍停了。
許失安靜地走在謝忘身邊，時不時偷偷抬眸看了他幾眼，她感覺到他今天的氣色不太精神。
謝忘此刻的唇色微有些白，但不至病態。大概是一夜沒睡，桃花眸漾著倦意，眼皮也懶地抬起，褶子有些深，眼下略微發青，整個人看上去寡言又禁慾，連散漫勁都少了些。
許失忍不住擔憂地多看了他幾眼，直到謝忘注意到她的視線偏頭垂下眸，她才疑惑“你是不是昨晚沒睡?”
“沒有，我睡了。”謝忘開口，嗓子意外有些啞，他輕笑了一下，那笑意在許失看來莫名有些勉強。
許失放心。
“睡了十分鐘。”
她沉默了一下，眼看考場就在走廊盡頭，她漸漸放緩下腳步。
她驚訝“為什麼?”
謝忘便乾脆停下來，垂眸對上她擔心不解的目光，他抬了抬眼皮，儘量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他忽然向下彎了彎唇角，佯裝有些鬱悶“因為你昨晚主動給我打電話，一開口卻是為了別的男人。所以我昨晚睡不著了。”
考前的準備鈴聲響起，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來的都叫人心慌。
許失直到被謝忘光明正大地像老父親帶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孩一樣緊牽著走到考場前，她還在不斷回憶著剛剛謝忘那句面上滿是醋意的話。
她沒想到他會在意這個，畢竟昨晚後來跟他解釋清楚了。她沒有宋斯年的電話，沒辦法才去向他要了。
她忽然心裡湧上一絲內疚感。
謝忘睨了她一眼，無奈地勾唇笑了一下，眼裡透著幾分寵溺。
怎麼還這麼單純啊。
“剛剛騙你的，小傢伙。”他俯下身，緩緩挑起許失的下巴，看著她的神情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你男朋友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嗎?”
許失沉默了片刻，很想點頭。
謝忘用指腹，輕輕地蹭了蹭她的下巴處，還左右看了看，像逗小寵物似的，只不過語氣有些欠，略帶疑惑“就你這說什麼就信什麼的小腦袋，到底是怎麼考到年段第一去的?”
“......”許失面無表情地拍掉他的手，“用你沒有的東西。”
說完，她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該這樣說。
餘光瞥去，她清楚地看見謝忘突然沉默了一下。
兩個人站在人如潮湧的走廊上，謝忘即使穿著黑衣也太過惹眼，四面八方皆有打量的視線朝他和她望過來。
考場前正在替排隊的考生過檢的教師也順著視線看了一眼，開口提醒著讓過去排隊，準備進入考場。
謝忘才突然開口，打破這一瞬的沉默。
他忽然彎下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抬眸時，眸色變得有些繾綣
“高考好好考，我的年段第一。”
願你，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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