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五月的夜是一片靜默中悄悄裹挾著一點溫柔意的，並不如盛夏時節的夜風一般徒惹的人心生浮躁。
謝忘難得在房間裡置了一張書桌。
他垂眸抿唇，手上拿著筆，蹙眉時便無聊著閒轉。倏而他眉稍緩，手上的動作跟著一頓，才提筆，在潔白的卷面上落下。
夜色濃郁的似化不開，謝忘似因這靜謐的晚風所迷惑，他長時間對著幾張試卷發呆，面上卻未顯露出絲毫的不耐。
在燈光下，他的眉眼被自然而垂下來的黑髮所遮擋，在明暗交織處，未知眸色。
江曼悄無聲息開門所進，瞧見的，便是她鮮少看見的模樣。
她這一刻，才知道，原來謝忘對著幾張他原先面無表情地嫌棄著所謂的不感興趣且枯燥無味的試卷，還能如此認真專注。
她以前一直以為，他只有在打格鬥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神情。
而現在，她有點看不懂自己的兒子了。
在秦棠興奮地打電話過來跟她報備謝忘這次成績的進步時，她比之前謝忘拿了格鬥冠軍還開心。激動之下，她還讓雲姨連忙去寺廟裡上了三炷香。
剛剛，她也是站在門外靜默地站立了好久，才猶豫著推門進來。
謝忘一開始沒有發現，直到他蹙眉，又被一道函式題給壓住的時候，耐著性子緩衝的時間，才偏頭看見江曼站於自己的身後。
“我本來不該打擾你的。”江曼緩緩走過去，在謝忘身旁拉了把椅子，坐下，溫聲，“但我想，好好跟你說幾句話。”
江曼在家時，神色和語氣一貫都是嬌俏的，這樣些許認真的神情，謝忘也少見。
“我很高興你能作出改變。讓我看見其實我的兒子除了熱愛格鬥，也可以好好學習。”她頓了頓，繼續，“記得上學期開學前，我跟你溝通了很久，你才答應暫時放下格鬥回去讀書。你跟我說無所謂，只一個畢業證書的事情。其實——”
江曼垂眸，似思緒了一會，才接過剛剛自己未完的話：“我只是想，讓你在人生中可以體驗一場青春所終臨的考驗，我希望你不要因為格鬥而錯過，留下遺憾。雖然我知道，你都是因為那個小姑娘，對不對?”
謝忘沉默了會，嗯了一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語氣頓時溫柔：“是。”
江曼彎唇笑了笑，對許失更甚好奇。
“你們之間有約定了哪一所大學嗎?”
謝忘緩緩抬睫，琥珀眸裡頓時融進了光。
“滿滿以後想考哪所大學?”
當時，謝忘在課桌下牽著她的手，突然狀似隨意地懶洋洋問了一句。
許失專心致志地看著他的周測試卷，聞言，偏過頭來。
她沒有絲毫猶豫，眸色清明而又堅定。
“昭德大學。”
謝忘回過神來，忽然出聲，語氣堅定。
江曼驚訝：“這是你的想法嗎?”
“不，這是我和她之間的約定。”
其實準確的說，那是許失的理想。
只是當時的謝忘，悄無聲息地將她的理想放在了心上。
她的理想，就是他的選擇。
他將她的理想，當作了一次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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