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小二忽然道:“掌櫃的,會不會是天字號房的那二位——”
然而,等客棧掌櫃把幾名衙差引到天字號房,除了一屋子水漬,房內早已空空如也,唯有窗還開著。
衙差沖去窗前一看,街上亦無蹤跡。
“還不快追!大人說了,掘地三尺,一定要捉住這兩人!”
張正採的原話是,在這錦州之地,他府尹張大人說一不二,憑這兩人通天本事,難不成他張正採還能得罪不起?一定要抓回來好生定罪。
蘇晉與朱南羨一夜未睡,另一邊廂,晁清與覃照林一行人等也整宿未眠。
昨夜他們按照蘇晉的安排,將人救下送來留楊街雲來客棧,後來官差雖尋到此,因不敢驚動隔街的欽差,只好作罷。
誰知半夜裡,姚縣令竟親自找來了,獨自把江舊同喚去一旁也不知說了什麼,江舊同竟跟著走了。
等天一亮,江玥兒帶著幾名江家的下人也到了,聽聞江舊同被莫名帶走,一下有如天塌地陷,晁清問她可否知道緣由,她卻什麼都不願說,只留著淚道要等南亭回來。
一群人聚在一起,除晁清,覃照林,江家的田叔,幾名護院,鎮上的吳叟,另便是昨夜被朱南羨就回來的梳香雲熙一行人了。
眼下蘇晉與朱南羨不在,一眾人只等著晁清拿主意。
晁清細想了想,早上他已讓虎子爹出去再打聽打聽錦州府兩名欽差的名諱了。
蘇晉曾是一品輔臣,在朝野勢力盤根錯節,從京裡來的欽差她多半認識,眼下著人先問明是誰,多半是不願輕舉妄動,倘遇上老對頭就難以應付了。
晁清道:“田叔,如果南護院與蘇榭辰時還沒回來,您帶上幾名護院出去找找。”
田叔正應是,外頭響起叩門之聲。
蘇晉輕喚:“雲笙。”
眾人聽大喜,覃照林一個健步沖上去把門開啟。
屋子是背陰的,正正一縷日光從門前灑下,灑在蘇晉身上,風姿落落,也灑在她一旁的人身上,器宇軒昂,耀目得簡直讓人不敢直視。
覃照林揉了揉眼,還以為自己瞧錯了。
下一刻,日光被雲遮去,一英挺的臉露出來,劍眉星眸飽含有歲月洗不褪的飛揚,數載沉浮的微霜。
覃照林張了張嘴。
他上一回見朱南羨,是他扯下脖間珍藏的玉,連並著匕首與阿福一起交在他手中,說:“朕……今日就回京。”
那時候,他還是晉安皇帝。
喉間一梗,還沒能說出一句話便撲通跪倒在地。
可跪下的卻不止覃照林一人,梳香幾乎是跌在地上,眼眶裡噙著淚,整個人都打著顫。
一屋子的人都愣了,半晌想不透這是怎麼回事。
田叔道:“覃壯士,阿香姑娘,你們這是——”
不等他說完,蘇晉淡淡地笑了一聲:“照林,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快起來。”
覃照林還沒反應過來,那頭雲熙已明白蘇晉的意思,也與梳香一起跪下,對朱南羨道:“雲熙該與香姨一起拜謝南護院的救命之恩。”
在裡間休息的江玥兒聽聞“南護院”三字,知道朱南羨回來了,將門一開,再忍不住淚,快步走上來,斂身屈膝,握住他的袖口道:“南公子,求求您,救救玥兒阿爹吧,玥兒知道,您神通廣大,只要您能救下他,叫玥兒做什麼,便是侍奉您一輩子,玥兒也甘願。”
她哭得傷心,蘇晉看著她,目光越來越淡。
淡淡落在她握住朱南羨袖口的纖纖手,淡淡目不斜視只看窗。
朱南羨頭皮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