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心中自有一番計較,卻不便與他們細說,只道:“田叔放心。”
她再一看天色,方才還霞光漫天,眼下已夜沉沉了,從翠微鎮去錦州府,還要趕許久的路,當即請江家備好馬車,與覃照林晁清,還有江家幾個護院一起,尋著朱南羨沿途留下的記號,往錦州去了。
朱南羨縱馬趕了一整日的路才追上姚縣令,得到錦州城,已是第二日黃昏了。
時逢二月十二,恰是花朝節,整座城熱鬧極了,樹梢橋頭張燈結彩,阜南水兩岸千花競開,水上蕩著舟,舟上人看兩岸花,岸上人看河燈。
姚縣令一行人穿過鬧市,繞至一條僻靜巷子,在一所宅院外停下。
兩名小廝迎上來道:“姚大人,您這麼快就到了?”又道,“府尹大人還沒來。”
姚有材點點頭,一抬手,衙差們會意,將江舊同,虎子爹,梳香,與四個娃娃從另一輛馬車上拽了下來。
朱南羨倚著牆根仔細看去,撇開幾名小廝與下人,姚有材一共帶了二十來名衙差,江舊同與虎子爹受了傷,被押去角落裡跪著,四個孩子就立在他們一旁,梳香被兩名衙差帶去等在院門口。
朱南羨又打量了一下這所宅子,應該是錦州府府尹的別院。
看這些人恭敬等候的模樣,想必這位府尹大人一會兒就該到了。
他細想了想,這二十名衙差不過三腳貓的功夫,自己足以應付,如果要搶人,最好此刻動手,否則等到府尹來了,就大事不妙了。
餘暉灑在矮牆,將巷口照得半明半晦,朱南羨一身墨色勁衣掩在暗色裡,悄然蒙上面。
另一頭,小小的雲熙立在孩子中,目光不經意移向那片矮牆,沉默片刻,忽然像是十分害怕似的,大喊一聲:“香姨——”
一眾人原本沒在意這幾個娃娃,聽他一叫,盡皆轉眼去看他。
就是這個時機!
一道墨色身影快如疾電,驀地從牆角掠出,趁著眾人的注意力被雲熙吸引,奔至梳香身旁,右手刀出鞘,左手扼住一名衙差的咽喉,用力將他往身後一搡,撞散一幹正要沖上來的衙差。
隨即拽了梳香的手腕,暗道一聲:“走!”
梳香一愣,只覺這聲音分外熟悉。
還沒等她辨出此人是誰,朱南羨已帶著她一個旋身來至雲熙身旁,說了句:“跟好了!”一手抱起雲熙,就要往外突出去。
他的馬就等在巷外,這群衙差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兼之他來勢洶洶,簡直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眼見著就要成功,誰知這時,江辭忽然興奮地喊了句:“師父!是我師父!”
朱南羨腦仁兒一疼。
這蠢到家的倒黴孩子。
姚縣令原被這麼一個不知打哪兒下凡來的天兵天將驚得六神無主,經江辭這麼一“提醒”,才意識到原來竟是翠微鎮的人。
既是翠微鎮的人,那就好辦了。
朝著江舊同的方向一抬下頜,衙差們頃刻竟將刀架在了江舊同與江辭等人的脖子上。
所幸朱南羨早在他反應過來的一瞬也做出自己的應對。
他向雲熙伸出手:“抓緊。”
雲熙一點頭,非但左手握緊了朱南羨,右手還握牢了梳香。
朱南羨迅速折身回去,在衙差沖去江辭等人身邊的一刻,掠去姚縣令身邊,往後一帶將雲熙與梳香藏去身後,也將刀架在了姚有材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