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丫鬟聽了也道:“是啊,小姐,過幾日趕花朝,芹兒給你紮河燈!”
“死丫頭!”江玥兒一張臉騰得紅透,要去擰她,“淨胡說!”
春日夜原該是蟲鳴不斷的,然而翠微山的一小片密林裡,除了時不時傳來一聲粗重的喘息,四下裡寂然無聲。
一塊丈長的矮巖下,江辭、大虎二虎與雲熙緊緊挨著。
二虎早已嚇尿了褲子,大虎一張臉亦慘白無色,江辭左臂一大道撕裂的傷口還滲著血,雲熙想著他到底是為了幫自己,撕下一大片衣擺為他包紮。
其實他們掏了鳥窩就打算回了,誰知下山的路上竟遇到了一頭野豬,張著獠牙怒氣騰騰地看著他四人,蹄子在地上一磨,飛奔著就朝他們撞來。
四個娃娃不要命一般地跑,奈何卻跑不過猛獸。
後來還是雲熙急敏,眼看天快黑了,大吼一聲:“找石頭砸它!”自己站到了一棵粗壯的榕樹旁。
野豬攻擊獵物時先撞先拱再撕咬。
江辭一看這舉動,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一把將他拽去一旁:“你去找石頭,我來!”
那頭野豬的注意力已被江辭吸引,蹄子在地上刨了刨,奔來時簡直地動山搖。
野豬距自己三丈遠,江辭一個閃身躲去了粗壯的榕樹後。
“轟”的一聲,榕樹發出一聲巨響,雲熙帶著大虎與二虎,趁著這野豬撞得暈頭轉向,舉起石頭就朝它頭上砸去。
這一撞一砸野豬元氣大傷,它原地晃了晃,雖跌爬在地,卻沒暈,對著江辭四人發出怒氣騰騰的嘶鳴。
“跑——”江辭大喊一聲,一時慌不擇路,直到找了這片矮巖躲好,才發現他們早已迷了路,今夜都下不了山了。
江辭的傷是方才野豬撞榕樹時被震到地上蹭開的口子。
雲熙看血流不止,包紮時就用了點力。
江辭忍不住皺眉“嘖”了一聲。
大虎關心道:“老大,您是不是怕疼?您要是覺得疼就喊出來。”
江辭有點生氣:“誰怕疼了?我能怕疼嗎?沒見識!”又道,“這是我跟我師父學的,他不高興了就會‘嘖’一聲,高手都這樣!”
大虎與二虎一聽這竟是南鏢頭的習慣,眼都直了,嚥了口唾沫,同時學舌:“嘖!”
雲熙沉默了一會兒,道:“江辭,方才多謝你。”
若非他挺身而出,受傷的就是自己了。
江辭看他一眼,月色穿林而灑,被濾去了好幾層,岩石下更是一片黑黢黢,只能瞧見透亮的眸。
他“哎”了一聲,不想說自己其實是出於內疚。
他們江家是有軍籍的,大隨武將,職責在戰,在守,最講究忠義坦蕩,說人“沒爹”,揭人傷疤,太次太沒品了,不是他江小少爺幹出的事兒,雖然那句話是他座下護法說的。
“木頭這個名字不適合你。”江辭轉移了話題,“還是晁先生會起名字,木雲熙好聽些。”
雲熙笑了一下,垂著眸道:“可我很喜歡木頭這個名,是我一個很親很親的人給我起的。”
江辭奇道:“你除了阿香姨還有親人麼?那你去找——”
話未說完,寂然無聲的暗夜忽然傳來一陣低低的嘶鳴,從喉管子出來的聲音,滲著怒意——竟是方才那頭野豬找來了。
二虎嚇得戰戰兢兢:“老、老大,怎麼辦?”
江辭壓低聲音問:“雲熙,你腦子好,你說。”
雲熙想了想,他們方才跑了足有半刻,野豬一直沒有追來,此刻是怎麼找到他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