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十殿下朱弈珩,正當得起這八個字。
人如芝蘭玉樹,聲如金石擲地,五官挑不出一處瑕疵,誠如一塊稀世寶玉。
蘇晉看著他,忽然想到提議讓柳朝明來審案的人,正是這個朱弈珩。
朱憫達聽了朱弈珩之言,也以為然,寒聲道:“再驗,將麟兒今日碰過的,沒碰過的,用過的沒用過的物件裡裡外外重新驗過!”
他言語間已有動怒之勢,太醫院掌院連忙磕頭請罪,諾諾退下了。
這時,朱沢微溫聲道:“老十所言甚是,麟兒一個兩歲小兒懂甚麼,平素裡還不是隻知聽從皇兄皇嫂之言?實在怪了,皇嫂也就走開那麼兩個時辰,麟兒怎麼就犯病了?”然後他朝左上首揖了揖,“不知皇貴妃娘娘所為何事,竟在這個關頭以一道急詔請走皇嫂呢?”
皇貴妃杏眼一眯,慍怒道:“怎麼,老七懷疑到本宮頭上來了?”
朱覓蕭聽了朱沢微之言,頓時怒不可遏:“朱沢微!殺錢煜得錢之渙,今日之事你受益最大,你少裝著置身事外!”
三王朱稽佑原不明所以,聽著朱覓蕭開口,也跟著起鬨道:“十四說得是,朱沢微,你壞事還幹得少了?本王看今日死的幾個人,跟你們一幫人都脫不開幹系!說不定就是……說不定就是你過世母妃的鬼魂作祟!”
此話一出,朱沢微原本柔和的面色立刻變得冷寒無比。
他還未開口,四王朱昱深便道:“三哥,死者為大,岑娘娘是我等長輩,你說這話實在是大不敬了。”
朱覓蕭冷哼一聲:“不然怎麼解釋璃美人莫名吊死?你們都是傻子嗎?真當是錢煜一人所為?誰信?!”
九王朱裕堂怯聲道:“算、算了吧?此案柳大人不是已結了嗎?就是錢煜做的,與咱們都……沒甚麼幹系吧。”
十二朱祁嶽卻冷笑道:“怎麼解釋?十四這話真是說到點子上了,那你們不如先解釋解釋今日皇嫂不在麟兒身邊守著,被一道不明所以的急詔傳走究竟是為何!”
一眾皇子吵得不可開交,朱憫達也懶得管,只冷眼看著,反是沈婧出來對著上首的皇貴妃盈盈一拜,然後對眾人道:“其實皇貴妃娘娘急傳臣妾,正是為今日父皇招我等商議之事,十三的親事。”
朱南羨聽了這話,睫稍微微一動,垂眸不語。
朱祁嶽挑眉看了朱南羨一眼,斜起嘴角玩笑似的道:“他的親事拖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便是要議也不差這麼一會子。”
皇貴妃似乎懶得再跟這群晚輩費口舌,淡淡道:“那是因為本宮近日得知,十三早已意屬一人,所以傳沈婧過來問明白,想借今日晚膳與陛下提一提。畢竟十三老大不小了,又是嫡皇子,正妃之位懸而未定,先納個側妃也是好的。”
朱祁嶽聞言更好奇了:“早已意屬一人?是誰?”
皇貴妃看了一眼一旁的貼身侍婢,那侍婢應了聲是,上前對著眾人福身拜下:“回諸位殿下的話,是這樣,皇貴妃娘娘前陣子翻閱宗人府的出納載錄,在‘拾遺’一欄中,發現一年多前,有人自雲集河裡拾到一方女子用的玉佩恰與十三殿下所帶的玉佩糾纏在一起,後拿去問十三殿下,殿下說……”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皇貴妃,似乎有些遲疑後頭的話該不該說,見皇貴妃點頭,才繼續道:“殿下說,那名女子用的玉佩也是他的,是他專程找人打來,要送與心上人的。”
一年多前,雲集河。
蘇晉單聽到這兩個詞眼,深覺不妙。
她原有一方玉佩,因是她祖父留給她的唯一之物,從來貼身帶著。直至一年多前,她被追殺落入雲集河中,這方玉佩才遺失不見。
蘇晉本想回頭去找,但卻怕惹人生疑,只好作罷。
可此刻聽這宮婢所言,難道……
朱祁嶽伸掌推了推十三,樂道:“好啊,十三,你我相交多年我對你可是無話不談,你卻要將此事瞞我,甚麼玉佩,快拿出來讓本王一看。”
朱南羨眉峰微微一蹙,即刻又展開,沒甚麼表情地道:“本王沒帶。”
皇貴妃不鹹不淡道:“左右要等太醫院查麟兒病因,十三,你是嫡皇子,納妃收妾理所當然,此事沒甚麼好丟人的,你便說那女子是誰,本宮為你做主了便是。”然後她看向朱南羨,像是想起甚麼:“本宮記得,那玉佩上,似乎刻著一個‘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