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輕舟只見過煙花的絢爛,沒見過眼前這種彷彿要將整片黑夜都照亮的刺眼火光。
火光能照亮的所有地方,已經沒有了慕少傾的身影。
她茫然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裡不僅也什麼都沒有,還好像破了一個大洞。
冰冷的風,無情地往裡灌。
她往前邁了一步,卻又因為膽怯什麼而退了回來,想喊什麼,嗓子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只有眼淚任性得一塌糊塗,不可收拾。
有兩個極快的身影分別從她兩側穿過去。
喬輕舟身影一晃,突然往後退了一步。
“小心——”不知誰喊了一聲,一棵參天大樹因為剛才的爆|炸折成兩半,這會終於支撐不住,向地面砸了下來,震起一地的殘雪泥沙。
喬輕舟這才像有什麼東西也終於跟著落了地一樣,整個都驚醒了過來。
她發足狂奔,朝那個熊熊燃燒的大火跑去。
不到十秒的時間能做什麼?能跑多遠?
“這裡——”
喬輕舟猛地一轉身,看到慕少傾被人從半掩的土堆裡拉出來,火光的對映下,臉色一片金色。
彷彿沒了生機。
“少傾、慕少傾——你這混蛋,敢在這種時候死死看!”
“你讓開,”裴初陽沖韓森吼道:“不是跟你說他聽不見嗎,喊什麼喊,有口氣也被你喊沒了!”
“你胡說什麼!”韓森罵道。
裴初陽伸出手,頓時不吭聲了,他貼近平躺在雪地上的慕少傾的胸口,臉色一變,“心跳停止了……”
“不可能!”韓森一把拉扯開他,自己俯下身去,臉色也跟著變白。
他正要再次貼下去聽,被人一把推開,力度出人意料的大。
喬輕舟眼睛有點發直,還有些搞不明白為什麼剛剛還說想懲罰他,現在變成了懲罰她自己。
她的手不管是放在他的鼻尖還是胸口,全都一點起伏都沒有。
喬輕舟瞬間想起了自己做的那個夢。
夢裡的慕少傾一身是血,就像這樣面色雪白地躺在同樣雪白的病上。
就跟她的爸爸一樣。
他是故意的,故意用這種方式把欠她的都,全都還給她。
“我沒法原諒。”喬輕舟輕輕地說,眼睛很幹澀,像是已經流不出任何液體。
“慕少傾,你死了也沒用,我不會原諒你,”她壓低身體,湊近他的耳朵,用更輕的音量低語道,“你要是死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原諒。”
“來之前他的耳膜震破了,”裴初陽邊說邊開始使勁捶擊他的胸口,實施急救,“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喬輕舟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嘴上還喃喃地耳語著。
她覺得如果自己不一直這樣說,慕少傾就會自以為不再欠她、自以為完成了某種夙願而“撒手人寰”。
不能讓他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