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森報的那五個地址都在郊區,都是沒有那麼速度就能被排查的地點。
時間一分一秒,流水一般地消逝,帶著讓人頭皮發麻的冷酷無情。
韓森坐在辦公室裡,愁得頭發都快擼少了一半。
他可以說是慕少傾這一路走來最稱職的見證人。
他被韓氏引進門之前,其實就已經被青幫的老大趙隴軍收養。
青幫的生活雖然也很艱苦,但跟如雷貫耳的“黃泉”相比,簡直小菜一碟。
韓森是想去森林某個深潭洗掉一身臭汗的時候,遇見慕少傾的。
小小的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冷血了,沒想到遇到了個更狠的,那漂亮的小男孩冷漠的表情甚至能在他臉上凝結出一片片的雪花。
他的眼神看向你的時候,就像看死物。
韓森當時就明白,“很優秀”的自己也絕不是他的對手——要不是那隻突然跑出來、上趕著找死的野豬,說不定死的會是他。
兩人費勁地將野豬送往西天,“患難見了真情”,小小的慕少傾也就放過了他一馬。
五年前,兩人又在義大利的地下|黑|拳|市場狹路相逢。
暗夜與青幫,互為競爭對手,雙方都對對方早有耳聞,但直到此時見了面才知道對方是那一次共同戰鬥的“豬盟友”。
已經在那裡打拳撕殺兩年多的慕少傾,還是略勝他一籌。
慕少傾的耳朵就是在他們對局的那一場被他打傷的。
當然,他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裡——僅離破相還有一步之遙。
他跟慕少傾不同,他去黑|市打|拳純粹因為很無聊,但慕少傾卻是被迫去那裡打拳的,而且他當時好像急需一大筆錢。
有這麼一層“惺惺相惜”的感情在,他們兩個雖然連正常的對話都沒進行過,但韓森卻暗地裡幫慕少傾在國內的某個戶頭裡存了他那一筆‘血汗’錢。
兩年後,韓森依照他的囑託,自己“好心”地再添上一筆,經由陳顯的手、給國內一個叫喬輕舟的女孩分了三次彙過去。
有心人即便想查,也只能查到陳顯那時就打住,就算再細致也就查到韓森頭上,而絕想不到這筆錢其實來自慕少傾。
他真是用心良苦。
他一直很好奇對方是個怎麼樣的女孩,能讓慕少傾如此魂牽夢繞、這麼困難重重也不肯就此罷手。
越是深入地瞭解,就越是能感受到那個叫喬輕舟的女孩那種堅韌與努力——在這個紙醉金迷、大部分女孩都拜金崇尚物質的時代,她確實很特別。
韓森還好心地“幫”她擺平過大學裡討人嫌的“某師兄”,當然,也是經由陳顯之手。
一年前,某個富商的晚宴上不期然看到她的真人,家勢優渥養成的落落大方、以及困苦生活所磨礪的不卑不亢,這兩種奇特的氣質讓她十分迷人。
“後肩上的紅痣”當然不是韓森自己看到的——喬輕舟很自愛,從來不穿暴|露的衣服,那個細節是聽慕少傾這個“幕後推手”說的。
韓森自認為對他們兩個之間的有所瞭解,但實際上,慕少傾從來都沒主動跟他聊起,更多的都是韓森自己的“看”與“想”。
如今,喬輕舟落入蕭宇南那個小瘋子手裡,慕少傾很難再冷靜。
——聽不見!
怎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呢?!
裴初陽兩口把煙抽完,收了線,拿水直接送到慕少傾的手邊,反正叫他也聽不見。
——陳醫生也沒說耳膜爆裂還有這種嘔吐反應啊!
李素傑也從出入境那邊傳回了訊息。
蕭宇南的確去過義大利,但逮到的人卻只是個與蕭宇南很有幾分相像的亞裔。
那人一臉驚恐地表示說,有人花錢僱他在那不勒斯的街頭吃喝玩,每天結束的時候還能領到一百歐元,他已經領了三次。
估計韓森派去的人已經得知了這個訊息。
三天,足夠蕭宇南再迂迴國內行什麼不軌之事。
裴初陽有身為警察的便利,他一邊跟韓森一樣安排人員分批搜尋,一邊透過檢測喬輕舟的電話記錄。
他發現最後一通可疑電話來自於一個新入網的號碼,立刻呼叫了網點附近街區的所有監控錄影,以通話時間為基準往前追溯,十分鐘左右果然發現了一個像是蕭宇南本人的身影。
裴初陽比對了一下韓森報的地址,其中有一個離網點很近,他馬上電話通知那批人員要小心,蕭宇南很可能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