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傑尷尬一笑,“能,中午一直沒吃,胃裡難受。”
老闆擺擺手,“進來吧,不過我這裡只有米線。”他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你那車鑰匙沒拔,別回頭讓人給開跑嘍。”
李素傑道了聲謝,抽|出鑰匙後,也跟著進了店。
他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沒毛巾,他也不講究,捏著眼鏡,抬袖子一擦,坐在了店內唯一一扇窗戶的座位上,等著老闆上飯。
戴好眼鏡,他就從口袋裡取出記事本,低頭不知寫著什麼。
臉上擦幹了,但頭梢上還是有水珠時不時地滴下來,李素傑抽了幾張桌上的紙巾,胡亂抹了幾把,才又扶了扶眼鏡,繼續埋頭寫寫劃劃。
這個時間,早過了吃飯高峰,店裡一個人也沒有,老闆也在後廚,估計李素傑要有個想偷了什麼東西的想法,也沒人會攔著。
不一會兒,米線就送了上來,李素傑把面前的筆啊紙啊往旁邊一掃,拿了雙筷子就開始吃,那吃相就跟餓了他好幾天似的。
沒兩分鐘,一大碗米線就全部下了肚。
他收拾完桌上自己散落的東西,結完賬,就出了店。
直到李素傑那輛破吉普拐彎消失在路口,一輛本地車牌的灰色汽車,這才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小丁米線”的老闆不知從哪裡找來煤灰,在李素傑剛剛吐過的地方倒了一層,轉過身的時候,眼睛無意間掃了一下那輛的車牌號。
抱怨似的嘟囔了兩句,他才返身進店,客人吃完他也不急著收拾,反而搬了張躺椅出來,擺在門口,舒服地曬起了太陽。
足足曬了半個多小時,直到馬路斜對面停著的兩輛車全都開走,他才睡飽了似的打著哈欠,收起椅子回了店。
確認周圍再無眼線,他整個人從表情到身體都發生了脫胎換骨似的變化。
他動作極其迅捷地走到李素傑之前坐過的那張桌子,藉著收拾桌子的動作,從牆角的地方摸出一團揉亂的紙,他快速地塞進圍裙口袋後,進了後廚。
男人在後廚昏暗的燈光下,展開那張褶皺不堪的紙。
上面有極其潦草的字跡,赫然寫道:“明陽村、吳家村、李家村皆有涉及制|毒,保守估計五十餘人,盡快控制。”
李素傑雖然很累,但他哪兒也沒去,開著破車直接回了警局,還不等他坐下喝口水,就被叫到了所長辦公室。
“小李啊,剛回來是吧,辛苦了辛苦了。”黃所長招呼他過去茶幾那坐下。
黃所長是個謝了頂的中年男人,看著很瘦,唯有肚子不小。
他特愛喝茶,辦公室裡有個極不起眼的小冰箱,但裡面的茶,全都價值不菲。
一般人他都不會拿出來招待。
連隔夜茶都能喝下去的李素傑當然看不出好壞,這些都是私下裡聽裡的同事們閑聊天時提到的。
李素傑表情憨厚地把自己頭,“不辛苦。”
“你來我們這也有……”他停了下,估計也記不清到底有多久,只好改口說,“不少時日了,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李素傑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線索太少,所以……”
黃所長瞭解地笑了笑,悵然道,“也是,這陳年的案子啊,查起來就像撞大運,得靠運氣,我們幹這行的,這種有頭無尾的案子多了去了,你就算再努力再認真也都白搭,沒辦法的事兒。”
“是是是……”李素傑臉上賠著笑,心裡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明白他這是想唱哪一齣。
——他來了這麼久,除去第一天的飯局,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所長,別說接見他了,估計壓根就沒有想起過他。
“你們裴隊剛剛來電話了,說要是案子實在沒進展就讓你趕緊回去。”
李素傑臉色微微一變。
他有些拿不準,黃所長這說的是事實還是在試探他。
“可是連環殺人案……”
黃所長抬手,作了個“稍安勿躁”的動作,“我知道你是個認真仔細的好同志,但有些事啊光認真也不夠,光憑一個背影和一個不完整的指紋能查到什麼?人家就算真在這裡出現了,還能一直在這裡等咱們去抓?不可能嘛。”
李素傑盡量收斂了臉色。
不管裴初陽是不是真打了這一通電話,眼前的黃所長想讓他趕快離開的心情,卻不會有假。
這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