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嘴唇輕輕地動,像是說著什麼。
喬輕舟一句也聽不見,想問他在說什麼,嗓子卻異常發緊,失語一樣,一個音節也沒能發出來。
走馬燈一樣,場景迅速切換。
剛剛還在溫暖敞亮的教室裡,一下子就到了陰冷黑暗的森林——
陰暗一閃而過,身處午後的深山中。
山路似乎不太好走,陡得不像是高三畢業旅行應該來的地方。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綠蔭成片,蟲叫鳥鳴,似火的豔陽也溫暖不了快到達山頂時的冷意。
走在前面的葉翎突然腳下一滑,一個沒穩住,往後倒的時候,本能地拽了旁邊的喬輕舟一把。
有些陡的山路,到處都是凍得硬硬的小碎石子,喬輕舟毫無防備,突然被她這麼一拽,頓時踉蹌著要倒。
眼看就要向山腳下栽下去,幸虧她反應夠快,撈著了路邊一簇灌木,死死抓住,才險伶伶地阻止了摔勢。
這對她來說,真是太不容易了。
安洛希總說她大腦長勢喜人,硬是把小腦給擠沒地兒了,所以才會什麼運動都不行。
康莊的平地都能讓她走摔跤,這種技能,他生平未見。
喬輕舟剛一站穩,就鬆了那把救命灌木。
她把手插|進運動褲的口袋,臉上帶著有些酷酷的笑容,伸出另一隻手,把已經跌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葉翎給拉了起來。
“葉翎,你摔著了沒?”
葉翎臉色蒼白,像只受了驚嚇的小白兔。
她望著喬輕舟搖了搖頭,眼眶裡轉著的淚意。
欲言又止好半天,她才怯生生地帶著點哭腔說,“輕舟,我不是故意拉你的,我……我,我一害怕,不知道怎麼就……”
喬輕舟大手一揮,暴發戶一樣,渾不在意地笑著說,“這有什麼,本能反應而已,我剛才還不是一樣才抓住樹枝的?再說了,我也沒摔下去啊,再再說了——”
她扭身向後一看,“咱們身後還有人呢?要真往下滾,總會有同學伸手幫一把的,還能摔成什麼樣?”
喬輕舟幫著她拍拍身後的枯草,“你啊,神經怎麼細得跟這草似的?有必要因為這個哭一場麼?哭多了眼淚可就不值錢啦!行啦行啦!別哭了。”
“楚楚——”腿長走得快,在前面跟同學瞎侃的安洛希,聽到後面驚呼的動靜,得知是喬輕舟出事,滑雪一樣動作帥氣地溜了下來,他一把扣住喬輕舟的手腕,“你怎麼樣?”
喬輕舟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順便從他的爪下解救出自己慘遭蹂躪的手,“你能別什麼時候都想著耍帥麼?你怎麼不幹脆飛下來?”
安洛希見她全須全尾,還能正常發揮懟他這項技能,心頓時放下不少,“要是有翅膀我早飛下來了,還用你說?”
末了他還是多問了一句,“你真沒事?”
“哎呀,人都說已婚的男人碎嘴,你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怎麼這麼能操心?”喬輕舟一把推開他湊過來的臉,“你要擔心就擔心葉翎吧,她剛才都摔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