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希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來過這裡了。
或者應該說,是“回來”。
他無恥於自己父親的見利忘義,背信棄義,於是逃離了那個家。
“這位先生,只能開到這裡了,這個小區很高階,像我們這種計程車是不讓進的。”司機說完,面有難色地從後視鏡裡瞅著安洛希。
情理上,他應該把這個一臉血的乘客送到家。
但他之前送過醉鬼來過一次,這裡的保安死活不讓進,他們寧可親自送又唱又跳又叫的醉鬼戶主回家,也要把不明車輛擋在小區門外。
安洛希也不說話,摸出錢夾,付完車錢就下了車,卻在門口被一臉狐疑的保安給攔了下來。
“你,幹什麼的?”
安洛希的整體形象是最高水平的造型師精心打造而成,全身上下大到發型衣著,小到袖釦尾戒,無一不用心。
但眼下,他的臉和衣服上還糊著未及擦淨的血跡。
國民男神的氣質,蕩然無存。
不僅完全看不出一丁點“國際水準”,那染過的栗色頭發,再配他一臉生人勿近、殺氣騰騰的表情,倒十足像個來砍人尋仇的。
安洛希壓根不想理人。
在兩保安注目禮一般小心謹慎的視線下,他從兜裡掏出一盒煙,抖落出一根,叼在嘴裡,卻沒摸著打火機。
“喂,有火嗎?”
保安兄弟因為職業需要,什麼不要臉的人都見識過,但還是讓安洛希一臉大方坦然的“臭不要臉”,好好地開了一番眼界。
安洛希問完,見那兩人傻大個一樣站那不動,頓時更加煩躁,火機也不要了,直接轉過身去,免費讓那倆看自己“威武雄壯”的背影。
老頭子這是要給他立個下馬威啊。
明知道他要回來,明知道跟韭菜茬一波接著一波更換的保安壓根不認得幾年沒回來的他,卻不僅不派人來接,連個電話也沒捨得給門衛打。
安洛希快把煙嘴咬爛的時候,門衛室終於接了一個電話。
“喂,那位,你是叫安先生家的客人是吧,過來登個記吧。”
安洛希勾勾唇角,自嘲地笑了一下,走過去簽了個龍飛鳳舞不知所雲的名,保安這才將他放了進來。
走出老遠,安洛希還能感受到背後那暗中觀察的如芒視線,彷彿只要他稍有造次,身後的人就能立刻撲上來,將他一把摁倒在地,再移交給人民警察。
他這哪是回家,分明是過來做賊的。
小區似乎還是他離開時的模樣,變化不太大,除了樹高了點,花的種類多了點,就連圍著花壇砌了一圈的石磚,都沒換過。
安洛希望著那缺了一塊的地方,表情莫名鬆弛了許多,看起來像個未及成型的笑容。
他記得喬輕舟每每走到這裡,都會蹦噠一下。
明明那麼小一點的豁口,還蹦。
也不怕一個沒跳好,不小心給摔下來。
突然,前頭傳來一連陣嘈雜腳步聲。
還沒等安洛希看清楚來人,一塊人形的石頭驀然撞到了胸口,攻擊力十足,疼得他差點就要維持不住帥哥的冷酷表情。
安洛希一連退了四步,才勉力站穩。
“我|操——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