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問題,不同的人問出,喬輕舟給出的答案都不盡相同。
如果是小錦問,她會理所當然地表達自己想念他想見到他的迫切心情;如果問的是佳心或李姐問,她可能只會笑笑並不說話,或者俏皮地說“很想很想”。
甚至是安洛希問,她都可以手叉茶壺腰、罵他是不是有病——
但換成了眼前如此深深看著自己的慕少傾,喬輕舟覺得給出上述任何一種反應,似乎都不太合適。
她只好神情呆呆地盯著問話的人。
慕少傾的目光閃了閃,他垂下眼瞼,輕輕笑著說:“一會兒有什麼想吃的?”
這話題轉得可比喬輕舟生硬多了,但她肯定不會在這種時刻,還去計較這些細枝末節,趕緊藉著這個坡把驢給下了。
“川菜!”
慕少傾愣了一下,“你以前吃辣的總冒痘。”
“是啊,一點都不敢吃,還饞得不行,”喬輕舟笑著說:“不過現在不會了,可能是過了青春期。”
話說出口,莫名地就帶了點傷感的氣息。
去的時候喬輕舟大部分都在睡覺,三個小時沒什麼感覺就過去了,回來的時候並沒有睡,還是覺得時間一晃而過。
兩人從機場坐計程車去吃飯。
路上慕少傾照例讓司機停車,去了趟藥店,喬輕舟攔下他,說他上次買的還沒用完,慕少傾卻堅持說這次嚴重些,用的藥不一樣。
買完藥,往市區開了半個小時,在慕少傾的提示下,車子七拐八拐到了一片連土生土長的喬輕舟都覺得陌生的衚衕裡。
要不是對慕少傾有足夠的信心,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賣了。
開到一個衚衕口,因為路面太窄,只好下車步行。
慕少傾拿著兩人的行李,默不作聲地在前面引路。
喬輕舟落後他半步,靈動的雙眼忍不住四處亂瞄。
她心中好奇得緊,面上卻又故作深沉什麼也不問,一副“你不管把我帶到哪裡我都很放心”的淡定模樣。
這裡應該地處市中心的老區,衚衕路雖然窄到兩人加一隻行旅箱都無法並行,但圍牆均有精心修繕的痕跡,看起來像是因為地價太高無法進行拆遷改造,或是作為“文物”而保護了起來的片區。
不過,從這裡絲毫沒有市井鄉民所居住的那種喧囂與油煙氣息來看,後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這種地方,會有飯吃?
還是重口味的川菜?
車全都開不進來,衚衕還深,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其間,只覺得周遭靜謐極了,除了行李箱的輪軸在水泥地面滾動的聲音,幾乎聽不到別的響動。
放眼望去,全是兩側細長且幽深的圍牆,壓根看不見任何高樓。
皎潔的月光之下,路兩邊院落內伸出的槐花枝,被夜風盈盈拂動,發出極輕微的“沙沙”聲。
輕柔的風,和著各種叫不出名的蟲鳴聲,迎面送來一陣陣芬芳醉人的花香。
這裡就像是個異世界,沒有都市生活的喧囂,沒有日漸增長的炎熱,更沒有人心輕浮的躁動……有的只是返璞歸真、歸隱山林之間的寧靜淡遠和悠然自得。
喬輕舟聞著淡淡的槐花香,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如此愜意適然的心情了。
深夜、靜謐的深巷、白月光,和不知年歲的老槐樹——這簡直就是鬼片的現場啊。
喬輕舟好笑地亂想。
突然,她玩心大起,雙腳並攏站定後,原地猛地向上一跳,她手臂努力向上伸長,想要抓一把槐香,卻只揪掉了槐樹葉三兩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