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直言不諱,讓裴初陽忍不住挫了挫牙,“嘿,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不忍心把素傑調走了,怎麼辦?”
慕少傾不接招,只說了一句,“我只相信你。”
“……”裴初陽臉上得逞似的笑容,僵了一瞬。
“放心,我知道分寸。”裴初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也明白這裡面的曲折道道,更知道他這話的份量有多重。
他緩和了下,笑問道:“我說你這抱著個人說了半天話,也不嫌累啊。”
慕少傾忽然微微一笑,“子非魚。”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裴初陽望著不斷遠去漸漸隱沒在黑暗之中的身影,胸中一大群翻騰而過。
我靠啊,不帶這麼文縐縐秀恩愛的!
長得比老子這顆警隊之草還耐看,說讓人動容的話,還比女人能吃醋……
素傑怎麼撞到他槍口上的?
我只相信你。
裴初陽慢慢收了臉上的笑。
曾經有個人也這樣對他說過,只是那個人,現在已經不在了。
喬錦時所在的位置,和他們的直線距離不過兩公裡,要開車只能走公路,會繞很遠,慕少傾達到那裡需要十幾分鐘。
他實在想象不出,這個小家夥是如何從老老兩個大人手裡機智地逃脫,如何獨自一人在漆黑一片的樹林裡走了那麼遠的路……
天色越來越暗,沒有燈光也沒有人聲,他有沒有害怕?
是不是哭過?
母親去世那年他已上了小,憑心而論,那時的他貓嫌狗不待見、沒心沒肺,卻也根本做不來這些舉動。
站在現在,往回追溯,如果遇到同樣情境,他好像也只會站在那時哭。
就像母親去世時一樣。
小錦的敏感與早熟,讓慕少傾禁不住心生憐惜。
他心疼那個原本應該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小孩,卻壓抑得只能伏在他的肩上,偷偷哭泣。
更心疼喬輕舟。
山間的路彎彎扭扭,慕少傾從後視鏡裡盯著後座上躺著的喬輕舟,直到車身快沖出彎道,才收回視線,看向前方。
他似乎只有在喬輕舟睡著的時候,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凝視著她、描摹她全身上下每一處他曾無比熟悉的線條,不停地與記憶中的那個她相較對比。
他太想知道,這些年,她被生活磨礪成了哪般樣貌?
想得他都快忍耐不下去了……
可是不行。
過下一個彎道時,前方有束光打過來,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停靠在路邊的越野摩托,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哥哥!”正玩模擬駕駛的喬錦時一看見慕少傾,立刻就要從車上蹦下來,可緊接著他眉頭一皺,臉上欣喜的表情,也換成了齜牙咧嘴。
他被身旁的人抱下來,放在地面上。
“沒受傷,估計走路太久了。”那人似乎知道慕少傾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