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杜清猛地站了起來,她臉色發青,顧不上在黃花梨茶幾上磕疼的膝蓋,追問道:“怎麼會不見的?”
她不自覺地往身後的樓梯上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恨恨道,“你們怎麼辦事的?連個小孩子都看不住……我不聽你們解釋,還不趕快去找——要是……要是耽誤了小雅……你們知道有什麼後果!”
掛了電話,杜清把手機往沙發上一丟,稍稍平息了怒意,轉身之後,她嚇了一大跳,結舌道:“媽——媽,您怎麼……”
“怎麼在我自己家?”滿頭銀絲的老太太拄著柺杖立在樓梯上,皺著眉頭接了話茬,也不知道她在那兒站多久了。
杜清連忙賠笑道:“怎麼會呢,媽?”
見老太太要下樓,她趕忙走上前去,知道老太太心氣高,不喜讓人扶讓人攙,只好搓了兩下手,垂眉順眼地站在一旁等她下樓,心中開始忐忑不已。
老太太到底聽到了多少?
“你去招惹他們了?”喬老太太剛在沙發上坐下,一個老婦人就端茶上來,還沒等放下,就聽到柺杖在地板上扽出好大一聲響。
老婦人嚇了一跳,雙手一哆嗦,差點沒把託盤直接扔了出去。
有下人在,喬老太太也不好太不給杜清面子,畢竟這個家以後要交到這個媳婦手裡,她稍微順了口氣,“你先下去。”
“是。”老婦人巴不得,趕緊放下茶杯就走了。
“跟你說過多少次,那兩個人跟我們喬家一點關系也沒有,我的孫女也只有小雅一個,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和他們有任何來往,你是要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嗎?”
“媽,我沒有不聽您的話,我從來也不去找過他們,只是這一次,我只是……只是小雅她……”杜清早就知道這件事老太太不僅絕不對答應,還會勃然大怒,所以才選擇偷偷摸摸私下裡進行。
如果順利的話,就算事後被老太太知道也沒什麼,,算得了什麼呢,何況還是為了寶貝女兒,只是她沒想到,剛一開始就還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我們小雅可以等別人,沒必要去求她!”喬老太太有些激動,說到這裡她停了下,“再說一個娼婦生的孩子,怎麼就能幫到小雅了?她……她就不是我們喬家的人,我看你是不是急糊塗了,啊!”
杜清見喬老太太一點也不見心軟,急得眼淚都下來了,她兩步走到老太太跟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老太太微微一愣之後,不耐煩地揮開她伸過來的手,“你這是幹什麼!”
杜清跌坐在地毯上,滿臉哀求道:“媽,嫁進喬家這些年,我從來沒有求過您什麼,這次算我求求您了,就讓我試一試吧,媽……求您了!我只有小雅一個孩子,您也只有小雅一個孫子,我們當然可以慢慢等別人,可是小雅,小雅她……等不了啊,要是……要是小雅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媽,我也不想活了……”
“你這說的什麼話!趕快起來!這……讓下人看見,你以後怎麼還當這個家?”老太太被她哭得煩得不行,眼神裡禁不住透出一些嫌棄來。
她從來就不是心慈手軟的人,要不然,早些年也不會讓喬輕舟生生暈死在那個漆黑的雨夜。
“阿清,你先起來再說,”見杜清只顧跪在她跟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口氣不由地放軟了一些,“你先不說喬……不說她是不是你大哥的孩子,即便是,那也不一定能配型成功,退一萬步說,就算配型成功了,你覺得她就能乖乖答應你去做手術?不可能的嘛,橫豎都不可能,你又何苦這麼作賤自己呢?”
“媽,如果不成功,那我和小雅也認命了,求您讓我試試吧!小雅知道您喜歡蘇繡,去年特意偷偷去學了一年,那個松鶴鏽屏她鏽了半年多才繡完,手都被紮爛了也不知道停,就想在您生日那天給您個驚喜!求您看在小雅這麼孝順您的份上!媽……”杜清仍然苦苦哀求。
如果配型成功,喬輕舟就是讓她跪下來磕頭,她都願意,又哪來的“作賤”自己?
杜清太清楚,老太太只是自己不願意拉不下這個臉,她那是怕“作賤了她自己”罷了。
沒想到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親孫女的性命竟然抵不過一次面子!
這讓杜清如何不心寒?
如果杜清先前存有哭給老太太看的心思,想到這裡,她哭得越發真心實意起來。
喬老太太一直覺得這個媳婦就是個繡花枕頭,看著大方得體,實際一點也幫不上兒子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