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倒茶的手一抖,水灑在外面,手忙腳亂的拿起抹布擦掉:“你一個人去不就行了?等會他起來,估計會吵著要見我。”
江少華抬眸看過來:“他昨晚一直沒睡好,一時半會是不會醒過來的,這種事情我交給下人不放心,我先帶你去一趟藥鋪,以後這種事情,你都要親力親為。”
說是帶我出去,原來是想讓我認路。
我嗯了一聲,喝了口茶後說道:“那咱們走吧。”
出門的時候是江少華開著車載我出來的,洋車在道路之上呼嘯而過,一路無阻,很快就來到了藥堂門前。
藥堂門口有畫糖人擺攤子,旁邊還圍著大人小孩,也有小孩子因為大人不肯滿足自己的需求而淚光閃爍。
畫糖人動作無比流利暢快,一刻鐘不到,畫糖人就用早已熬製好的糖稀畫出各種栩栩如生的家禽野獸花草樹木。
江少華手裡拿著藥箱,修長的大腿邁入門檻。
看到有客人進來,藥堂裡小夥熱情的走來,詫異道:“二少,您怎麼親自過來了?歡迎歡迎!這點小事讓府裡的下人過來吱一聲不就成了。”他一頓馬屁拍完扭頭沖裡屋喊道:“老闆,是二爺!二爺來了。”
正在櫃臺上打算盤高瘦的中年男人,抬起頭來,鼻樑上還架著很玲瓏的眼鏡,眼角爬滿了皺紋,兩鬢斑白,眉宇之間有幾分忠厚慈愛:“今天怎麼得空過來?”
江少華領著我直接走到了大夫跟前,熟絡的開口:“給阿城抓藥,大夫開了一張新藥方,莊老你給看看,有沒有問題。”
莊大夫蒼老的手接過來,眯著眼鏡費力的看字,半晌才點頭說道:“沒錯,分量配藥都對的上,是張大夫出的方子吧?”
江少華淺笑道:“莊老好眼力啊。”
莊大夫笑道:“幾十年的交情了,用藥的比例,我一看就知道是。”他抓藥的動作行如流水,同時還不忘了跟江少華談笑風生,幾句寒暄過後給江少華抓了幾大包藥,臨走時還是習慣性地叮囑我們用藥的方法跟劑量,還有煎藥的期間長短。
走出藥堂,我便跟著江少華上了車,並沒有按原路返回而且直直地將車往前開走。望著路邊叫賣的小販跟琳琅滿目的商品,我覺得氣氛有些壓抑,便找了個話題問道:“阿城的病已經看了好幾個大夫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好?”
“這是變數,誰也無法預料。記憶喪失與頭顱受傷離不開關系,可能是腦部有血凝塊堵塞了腦內的記憶神經,痊癒的時間暫時沒辦法估計,畢竟受傷的部位在大腦。”江少華頓了頓,撇了我一眼繼續說道:“反正你在大上海那邊也是工作,在這邊還包吃包住,只要阿城能好,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那怎麼辦?我聽說全鎮有個醫術高明的高大夫,你把他請來試試看吧,聽說他……”
“高大夫去年都就去世了,我已經派人去打聽過。”他的語氣中帶著幾不可聞的無奈,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誰也不想的。
我啊了一聲,心裡湧現大片失望。
江少華嫻熟的避讓路人,看似漫不經心的詢問:“當時你是在哪裡碰到阿城的?”
“一條巷子裡,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早已頭破流血了,我把他送到診所後,他醒來就是現在這樣了,誰都不認識,但是又不讓我走。”那日的場面在我腦海回蕩,至今還心有餘悸。
江少華不言,面色有些晦暗不明。
我蹙眉嘟囔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非要動手打人,真不知道是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