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從阿兵那得知,上次他們偵聽到一個電文,是有關一個代號叫重慶的特務的,這次偵聽到說重慶已暴露,所以張學寧此次任務就是繼續假扮身份,前去南京,除掉重慶。
等待的日子很煎熬,沈靜覺得這兩星期就像兩年般漫長。她每天計算著日子,還會去七0一大門口張望一會兒,期待張學寧會提早回來。
第十四天,沈靜終於等到了兩星期的最後一天。她早早就等在了大門口。天漸漸暗了下來,焦急和興奮隨著時間流逝漸漸消磨,看著那條依舊寂靜的山路,擔憂逐漸佔據了內心。依稀飄起了零星小雨,阿兵和胡筱婷都勸她回去再等,但怎麼沈靜也勸不走。
沈靜焦急等待的心都快到嗓子眼了,終於聽到那條山路有汽車開來的聲響。她興喜地跑過去,但當看見一副漆黑的棺木抬出來,上面貼著張學寧的照片的時候,沈靜徹底崩潰了,只覺得天旋地轉,頭皮發麻,兩眼一黑,昏倒在地。
這一次,沈靜親手觸碰到了張學寧冰冷的屍體,淚如斷線的珠子,無聲地滴在棺木上。
無情的冷風吹彎了草場上枯黃的野草,一望無垠的草場上站著一群著黑衣的人,大家都悲慼將手中的白花擺在一塊石碑前,上頭沒有名字,只刻了二00。因為在七0一,從生到死都只能是一個秘密。在祭奠完後,大家都陸陸續續回去了,只剩下沈靜、郭興中和胡筱婷。沈靜蹲在石碑前,不停地用手摸著二00這三個字,好像這樣能感受張學寧又回到自己身邊一樣,她沙啞地開口問:“能告訴我學寧是怎麼死的嗎?”
胡筱婷說:“學寧去了南京後,順利找到重慶,誰知重慶不是一個人,而是五個人,其中有一個人識破了學寧的身份,那個人你認識,叫孫崛璞。”
沈靜聽後,癱倒在地,難道這就是天意!
胡筱婷繼續道:“孫崛璞在解放後作為特務留在大陸,並代號重慶進行各項破壞活動。剩下的四個重慶其實當時並沒有識破學寧的身份,如果當初我不答應學寧代替我執行任務,也許她就不會死,如果……”話未完,胡筱婷哽咽起來,淚已浸濕雙眼。
沈靜聽後,無力地靠在石碑旁。
這時,郭興中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裹,他說:“對不起,學寧的東西按照規定都燒毀了,只留了這個下來。”
沈靜開啟一看,是一本畫冊,翻開後,畫的每一頁竟都是自己,上面還有日期和一些話語。第一張是1月5日的,正是她們在草場第一次見面的日子,畫的是自己哭的模樣,旁邊寫著‘這個女人似曾相識’;第二張是自己發呆的樣子,日子是1月6號,旁邊寫著‘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麼’;第三張……第三十張畫的是自己笑得樣子,旁邊寫著‘我覺得我喜歡上她了’……第五十張‘我真不該愛你,但我控制不住’……第七十張‘我們一起走’。
沈靜一邊啜泣,一邊翻閱著,從她們在草場見面起,一天一張,從未間斷。
郭興中說:“也許我錯了,當初要不極力阻攔你們,也許就不是今天這個結局,學寧已經走了,生命中總會有人離開和進入,你要試著放下。”
沈靜笑了幾聲,說:“你騙我,這次你一定又讓她換了個身份,也許是商人,也許是記者,在執行新的任務。”
郭興中聽後,無可奈何,唯有嘆了口氣。
風靜靜地吹著,吹著這一片充滿寂靜、神秘和傷痛的草場。
後來,七0一搬了,搬去哪了,沒人知道。早些年,山下有樵夫會不時上山砍柴,他們說經常在山上的一片草場上看見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坐在一塊石碑前,有時自言自語,有時沉默地望著遠方。有人問她在幹嘛,她說她在等一個人。再後來好像就沒見到過這個女人了,有人說她等到了那個人,離開了草場,也有人說她去了別處,繼續等著那個人。
風依舊靜靜地吹著,草場年複一年沒有變化,只是在那塊石碑旁又多了一塊無名的石碑。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