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曉悅一下子糊塗了:“……一開始是什麼時候?”
“一開始就是一開始, 最早那次你還記得嗎?”鮮肉笑眯眯地回答。
董曉悅記得, 那是是在雲松資本的辦公樓, 當時她坐在馬桶上莫名其妙就穿越了, 接著路演時又短暫地穿了, 第一次見到了梁玄。
再然後是第三次,這一回沒能出來, 一直在各種夢裡穿來穿去, 她都快記不清究竟穿了幾次。
“不對啊, ”董曉悅皺緊眉頭, “我明明記得當初問過你, 這是不是燕王殿下的夢,你回答是……”
“那你記不記得,你還問我夢的主人是不是梁玄, 我是怎麼回答的?”
董曉悅回憶了一下,鮮肉似乎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但那時候剛受了天崩地裂的衝擊, 又差點被一群三腳猴子吃了,這點疑問瞬間就被她拋在了腦後, 她搖了搖頭。
“我當時是這麼回答的:‘說是也是, 說不是也不是’,”鮮肉往辦公桌上一坐,“其實我挺納悶的, 那麼顯而易見的bug你居然沒發現。”
“什麼bug?”
“我呀。”
董曉悅突然遍體生寒, 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暗示。
是啊, 鮮肉和便利店,都是她的腦海中才存在的事物,怎麼會出現在梁玄這個古代人的夢裡?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鮮肉擠眉弄眼:“老虎一開始就告訴你了,我是貘。”
這話說了也是白說,貘又是什麼東西?董曉悅想起她搜到的百科:
“一種傳說中的神獸,寄居在人類的夢裡,一傳以噩夢為食。”
夢貘像個充滿耐心,循循善誘的幼兒園老師:“那是人們杜撰的,我是這個夢的一部分,當然也是意識的產物。”
“是我的意識嗎?”董曉悅回憶他們幾次打交道的情形,覺得說不通,剛進夢裡時她一頭霧水,是鮮肉引導她收集梁玄的魂魄碎片,還給了她道具,如果沒有他的指引,她簡直可以說寸步難行。
如果鮮肉是她意識的產物,又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是夢的一部分,這個夢是你們兩個人的,我當然也是你們兩個人意識的產物。”
董曉悅一陣牙酸,敢情這磕磣玩意兒還是她和梁玄合夥搞出來的?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她的腦子亂得像個萬花筒,裝了許多真相的碎片,但是始終缺少一條線索把它們串起來:“等等......我有點糊塗了,你能不能從頭到尾說說清楚?”
鮮肉點點頭,眯縫著眼睛想了想,似乎在組織語言:“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從哪兒開始說呢......對了,從你猝死說起吧。”
董曉悅差點跳起來:“我死了?!”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鮮肉摸了摸下巴,“十來天了,估計早都燒了。”
董曉悅默然,她內心深處一直隱隱有這個猜測,只是不願意深想而已,她最後一次暈倒是在自己房間裡,又是在深夜,等她的同事第二天發現聯絡不上她,黃花菜早涼了,錢嘉媛又怎麼來得及把她送去醫院?
可儘管有心理準備,死亡的衝擊還是讓她像被重拳捶了一下腦袋,半晌回不過神來。
回不去了,她來來回回只有這一個念頭,在她熟悉的那個世界裡,已經沒有董曉悅了。
鮮肉努力用打了過多玻尿酸的臉擰出個同情的眼神:“其實也用不著太難過,活著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你這不是還在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