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姑娘手速很快,董曉悅接過她遞來的銅鏡一看,變化並沒有老母雞變鴨那樣的戲劇性,鏡子裡的面容看起來仍舊是個年輕姑娘,卻和她本人完全聯絡不到一塊兒,董曉悅左看右看,只有一對眼珠子像是原裝的。
最妙的是,這張臉不但姿色平平,而且全無特色,叫人過目即忘,董曉悅放下鏡子便想不起來自己現在是什麼模樣。
“娘子不是做我們這一行的,若是變了年紀雌雄,反倒容易漏出馬腳。”小姑娘解釋道。
不但技術過硬,還善於思考和總結經驗,陳夫子真是撿到寶了。
“多謝,你非但手藝了得,心思也很敏銳。”對於人才,董總從來不吝讚美。
“哪裡,不過是虛長娘子幾歲。”小姑娘眨眨眼,瞬間又換了更年期大媽的氣場。
“……”你到底有幾張臉!
一身大媽氣息的少女笑得花枝亂顫:“好了,不逗娘子頑了,若是誤了娘子的正事幾顆頭都不夠夫子砍的。車已經備好,娘子早些啟程罷。”
董曉悅點點頭,拿起包袱跟著她出了門。
臨別時,那神人突然叫住她:“娘子,雖說天下多的是心盲眼瞎,換張臉便不識人的蠢人,可凡事都有個萬一,您可千萬別掉以輕心吶!”
董曉悅聽著這話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多謝小娘子的忠告,我會小心的。”
又禁不住有點好奇:“你這樣神乎其技,也會被人認出來嗎?”
“怎的不會,”小姑娘掩嘴一笑,“我出師二十年,有個人不管我變成什麼樣都能把我認出來。”
“這人的眼力一定特別厲害。”
“非也,“小姑娘擺擺手,忽然換了箇中年男人的嗓音,“不瞞您說,此人正是拙荊。”
“……”搞了半天連性別都弄錯了。
“什麼都瞞不過枕邊人,”這雌雄莫辨的神人嘆了口氣,“真是化成灰也認得。”
不知為什麼,董曉悅一聽這話眼前便浮現出一張討債臉,不禁打了個哆嗦。
所謂的車並非威風的馬車,而是輛獨輪平板手推車,上面對著幾個麻布袋子,還滴滴答答地往外淌著腥水——這也是那變裝大佬出的主意,叫她扮作送魚的民婦,既能遮蓋原本的氣息,免得叫相識認出來,又能讓旁人嫌棄,避之唯恐不及。
董曉悅有了假臉加持,信心倍增,順順當當就入了城——楚國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賊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好容易逃出城,換了張臉又大搖大擺進城了。
因而他們對出城的人盤問得細,對入城的人卻是草草驗一下身份證明就放行了。
這個時代諸侯分立,各國往來頻繁,身份證五花八門,刻個木牌蓋個章已經算很講究了,□□十分沒有技術含量。
守門計程車兵聞見董曉悅周身的味道,更是連身份證都不想看,直接揮揮手令她快走。
董曉悅吭哧吭哧推著車進了城,按圖索驥地找到晉國世子的住處,繞到側邊的小門,扣了扣門環。
半晌有個三十來歲僕人打扮的男人來開門,瞪著眼睛看她一眼,趕緊捂住鼻子,態度十分不友好:“你是何人?”
“來給公子府上送魚,”董曉悅憨厚地咧嘴一笑,生怕他不信似的,利索地解開袋子上的麻繩,提溜出一串用柳條串起的草魚,“看看這魚兒多肥美!”
僕人捂著鼻子一臉嫌棄:“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噫!上回還替我家老漢送過嘞!”
僕人打量了她半天,也想不起來究竟有沒有見過這張毫無記憶點的臉:“什麼魚?都臭了!”
“哪裡臭!早上才從河裡撈上來的!”董曉悅委屈得臉都皺起來了,悍然把魚串往他鼻孔戳,“你聞聞!你聞聞!”
僕人節節敗退:“去去,趕緊進去罷!”
“哎!”董曉悅從柳枝上摘下兩尾魚,把剩下的往僕人手裡一塞,帶著討好怯怯地問,“公子在哪兒啊?告訴一聲,奴家好繞著道走,免得衝撞了貴人……”
僕人噗嗤一笑,這蠢婦倒還有幾分眼色,可裡頭那位算哪門子貴人!不過他還是掂了掂手裡的肥魚,十分大度地答道:“公子這會兒該在□□。”
董曉悅一進門便看出來,燕王殿下在這個夢裡混得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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