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梁玄自中毒昏迷已經過去兩夜,仍舊沒有半點起色。
毒物來源未知,成分不明,謀士丁先生不敢冒然用藥,縱有回春妙手也無濟於事,只能用些一般去毒清血的藥材,著人熬成濃稠的湯汁,撬開梁玄的齒關灌下去,好在燕王殿下雖然昏睡不醒,本能的吞嚥功能還在。
本著聊勝於無和多多益善的原則,他們一天三頓地給梁玄灌藥。
燕王殿下這些年南征北戰,一向與士卒同甘共苦,僕從都留在京城燕王府沒帶來,如今全身不遂,照顧起居的重任便落在幾名親衛的肩頭。
這天夜裡輪到親衛寧白羽守夜。
給燕王殿下灌完藥,他正要撂下藥碗和撬齒壓舌用的玉板,眼角餘光瞥見燕王殿下的睫毛似乎動了動。
寧白羽以為是燭影搖曳害得自己眼花了,使勁揉了揉眼睛,凝神屏氣,不錯眼地盯著燕王殿下的雙眼,這回沒眼花,那睫毛又如蝴蝶振翅一般顫了顫。
“來人——”寧白羽高聲朝帳外喊道,“快去請丁先生和吳將軍來!”
不一會兒,兩人一先一後衝進帳中,丁先生彼時正在沐浴,披散著溼漉漉的灰白亂髮,像一頭落水的老山羊:“可是殿下醒了?”
寧白羽把他所見一說,三人湊著頭盯著梁玄的眼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更漏滴滴答答一聲聲地響,燕王殿下十分不給面子,三人僵著脖子瞪了足有小半個時辰,那對纖長又捲翹,足以羨煞一眾小娘子的睫毛,愣是紋絲不動。
“莫不是你眼花了吧?”吳陔失去了耐心,煩躁地責怪寧白羽。
“我真看見了……”寧白羽委屈道。
“興許是殿下睫毛太長,被風吹得翻飛起來了。”吳陔托腮揣測道。
“……”
丁先生和寧白羽對視一眼,一致決定跳過睫毛問題。
丁先生嘆了口氣,用手指扒了扒亂糟糟的頭髮,對吳陔道:“勞駕將軍明日再多派些人馬前去蒼龍嶺一帶打探打探,這毒物不似華夏之物,老朽疑心是從山越那裡來的。”
吳越之地開化晚,即便是現在還有不少落後地區刀耕火耨,山林中更是隱藏著不少文身斷髮的原住民,這些人像野獸一樣來去無蹤,找起來談何容易。
“也只好如此了,”吳陔嘆了口氣,口無遮攔道,“死馬當成活馬醫罷。”
幾個人圍成一圈說話,都沒留意床上的燕王殿下。
梁玄左手食指微微屈了屈,暗暗給這童言無忌的吳將軍記上了一筆。
————————————
有的人暈車,有的人暈船,有的人暈機,董小姐向來很得意,這些毛病她統統沒有,現在她發現,自己暈人肉鑽天猴。
就在她暈得七葷八素,撐不住快要吐出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開始突然減速,頭腳的位置毫無預兆地顛了個個兒,只聽噗滋一聲,她一個倒栽蔥,栽進了某種膠水般黏稠的物質中,靠著自身重力往下墜,在行將窒息之前穿了出來。
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她已經“砰”一聲砸在了便利店的複合地板上。
“艾瑪,”東北鮮肉在櫃檯裡大呼小嚷,“別把我地板砸個窟窿出來!”
老虎正趴在貨架前打盹,被這一聲巨響嚇得不輕,直起腿弓起背,豎起耳朵炸起毛,警覺的冰藍色眼睛裡還有一絲沒睡醒的迷茫。
認出董曉悅,迷茫變成了驚喜,它搖著尾巴撲上前來,卻在離她咫尺的時候矜持地坐下來,抬起前爪舔了舔,尾巴啪嗒啪嗒拍打著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