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尉官最後望了一眼蘇軍陣地方向,好在東面襲來的炮火很快落進陣地,俄國人不是兔子,他們的大炮、彈藥還有車輛都能及時撤走嗎?
……
清晨的空氣,夾帶著濃濃的涼意,裹著長款軍外套,布柳赫爾元帥緊跟著格奧爾基·什捷倫來到距離戰鬥一線僅僅數百米的一處戰壕中。視線霧濛濛的一片,可視距離大概只有五六百米。為了擴大警戒範圍,蘇軍和外蒙軍在主要陣地前沿部署了若幹警戒陣地,並以野戰電話與之相連,只要發現情況,哨兵們就能夠在第一時間發出警報。
在諾門坎這樣的開闊地區與敵人對壘,隨時可能遭到炮火或空襲的傷害,塹壕無疑是士兵們最好的容身之所。經驗豐富計程車兵在戰壕中部挖出了藏身洞,晚上可以舒舒服服地窩在裡面睡覺,而大多數人還是在塹壕裡和衣而臥,幾個人共用一張毛毯毯子或是一塊帆布就很不錯了。
緩慢穿行於戰壕之中,蘇俄元帥不斷和堅守在這裡的官兵們握手,士兵們看起來精神飽滿、士氣充足,而且每隔十來米就能看見一個金屬小爐子在煮著熱湯或咖啡。在已經形成縱橫交錯狀的戰壕中,百米之內能夠看到五、六處專門為機槍射擊構築的掩體,大部分掩體裡都放置著捷格加廖夫dp27輕機槍或者託卡列夫·馬克沁1910重機槍——這些水冷重機槍可謂是寶刀未老,在固定陣地的防禦戰中仍能夠發揮積極的作用,它們周圍隨處可見沾上了泥汙的大堆彈殼。
在蘇蒙聯軍的戰壕中,相隔大約三、四百米就有一處連級指揮所,它們面積不大,僅能容納四、五個人,上部用木頭和泥土加蓋了厚厚一層,還配置有觀察孔和潛望鏡。見兩位高階將領前來視察,軍官們趕忙戴起軍帽、整齊著裝。
“昨晚還好吧?”作為前線指揮官,什捷倫關切地詢問了一線陣地的情況。
一名個子普通、面相老成的少校答道:“報告首長同志,基本還是老樣子!敵人在前面配置了很多槍手,並時不時用小口徑迫擊炮或者山炮轟上一炮!昨晚……我們的一處前哨遭到偷襲,損失了三名同志!”
什捷倫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如果日軍只是保持這種程度的騷擾戰,那倒沒什麼可擔心的。可是,關東軍乃至大本營會甘於接受這樣一場失利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布柳赫爾元帥走到戰壕潛望鏡那邊,這東西要比潛艇上的潛望鏡簡單多了,但原理和效果是不差的。此時陣地前方靜悄悄的,地面散落著不少彈坑,顯示日軍火炮曾對這一帶進行過轟擊,但它們的分佈並不密集,說明敵人的炮火併不猛烈。
在視線的邊緣,兩條塹壕之間的空曠地帶,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屍體,從他們身上的軍裝來看,自是日軍留下的遺骸無疑。
“他們昨晚突破了前面兩道防線?”元帥發問。
剛才那名蘇軍少校連忙答道:“不,首長同志,這些日本兵是從我們側翼的空隙地帶滲透進來的,我們昨晚與蒙6師沒有很好地銜接上,所以給了敵人可乘之機,現在兩支部隊之間已經沒有空隙了。”
一旁的什捷倫冷冰冰地訓斥道:“這是個非常嚴重的疏忽!”
少校嚇得不敢作聲。
布柳赫爾元帥雖是一臉凝重,卻沒有出言責難這些基層軍官,而是道:“這是缺乏作戰經驗的通病。革命戰爭離我們太過久遠,而且那時候的戰術策略不能生搬硬套到現在的戰場上。再者,日本軍隊跟奧斯曼土耳其軍隊是截然不同的兩支軍隊,在高加索和波斯取得勝利的手段,對付日本軍隊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奏效。”
想到此前一晚的損失基本抹平了前一天的勝果,什捷倫不禁嘆道:“是啊,我們面對的是個非常難纏的對手。如果可能的話,我們應當繼續增強前線部隊的實力,只有示敵以強,才能夠震懾敵人,讓他們今後在邊界地帶安分一些。”
布柳赫爾元帥以深沉的語氣說:“示敵以弱還是示敵以強,這是個戰略性的問題,該由革命軍事委員會去做決策,我們要做的就是貫徹國家的戰略,需要我們打敗敵人的時候奮勇當先,需要我們故意敗給敵人的時候毫不遲疑,明白嗎?”
什捷倫雖然是布柳赫爾元帥的老部屬,這次卻沒有跟他想到一個點子上,他很是擔心地反問:“可如果我們敗了,敵人必然更加狂妄,今後還會繼續在哈拉哈河、圖們江甚至海上向我們發起武裝挑釁,到時候怎麼辦?再說了,德國和日本終究是有同盟協定的,一旦德國覺得我們軟弱可欺,聯合日本軍隊兩面夾擊,我們又該怎麼辦?”
布柳赫爾元帥搖了搖頭:“這需要用很深奧的政治思維去理解,什捷倫同志,我們要做的就是貫徹上級的戰略部署,當一個合格的傳動齒輪,至於那些為什麼,以後你就會慢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