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從正面防線撤至農舍附近的聯軍士兵就有四五百人,相當於大半個步兵營。盡管模樣十分狼狽,這些訓練有素計程車兵們並沒有像低等級動物那樣驚慌失措甚至一鬨而散。見有軍官就地組織防禦,他們紛紛止步,低階軍官和士官們主動擔負起指揮協調任務。三輛愛爾蘭戰車的存在也讓他們惶惶不安的心緒踏實了不少,而德軍精銳戰車團即將趕來的訊息更讓兵士們軍心大振。
與此同時,聯軍防線雖被英軍戰車部隊攻破,但那裡的戰鬥並未完全停止,不斷有英軍戰車被反戰車武器擊毀,然而沒過多久,駭人的黑潮侵襲而至——不計其數的英軍步兵湧入陣地,聯軍的抵抗在短短幾分鐘內便宣告結束。防線一旦沉寂下來,只有少數英軍戰車會逗留不前,餘下的或沿聯軍防線掃蕩,或向聯軍防線後方挺進。
“西蒙,裝填彈,邁克爾,我會用曳光彈調整射擊方向,看準開火時機。我們就這麼點彈藥了,爭取百分百命中。”
向來沉默寡言的炮手應道:“雖然有點難,我會盡力的。”
胖車長沒有接他話,而是對駕駛員吩咐道:“斯蒂芬,我們一開火,你就發動戰車,掛上倒車檔……”
駕駛位置立馬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要邊打邊撤嗎?”
先前那名德軍校官是在跟這支愛爾蘭戰車小隊溝通確認之後才決定在此組織防禦,倉促撤下陣地的聯軍士兵不僅缺乏槍械彈藥,能夠用來對付敵方戰車的重武器更是一樣都沒有,他們必須以三輛愛爾蘭戰車為脊樑撐起這個脆弱的臨時防禦陣地。擔此重任,胖車長如何能帶著部下單獨撤退?
“有位名人曾說過,戰車每開一炮移動十米有益於延長戰場生命。”被同伴們呼作“胖傑克”的家夥以他一貫的風格回答說。
沒有人笑出聲來,但可以肯定的是,戰車成員們此時的表情不會太難看。
啃下硬骨頭之後,英軍戰車不再孤軍冒進,五六成群的英軍步兵緊隨這些倖存下來的“基欽納”行動,有些膽子大的甚至昂首闊步地走在己方戰車之間。
“沉住氣……沉住氣……”胖車長低聲對自己說。
田野中,奔著農舍而來的一大股英軍有戰車約十、步兵過百,他們循著十數聯軍散兵的身影不緊不慢進行追擊,槍彈零零星星,戰車偶爾打出一串子彈,這情景不由得讓人聯想起貓戲弄老鼠的場面。
“再近一點,近一點!”胖車長腹語道,要確保擊穿,就必須把那些皮糙肉厚的“基欽納”放近到三四百米的位置,而在這樣的距離上,英軍戰車的火炮也有很大的機率將“凱爾特戰車”的裝甲擊穿,所以在射擊産生的光焰暴露位置後,迅速轉移射擊陣位很有必要。
眼看那些毫無美感的鐵疙瘩逐漸接近到了五百米區域,農舍周邊的聯軍士兵盡管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但始終沒有人擅自開火,然而就在這時,幾個身影匆匆趕上徐徐推進的英軍部隊。片刻過後,一輛“基欽納”突然開火了,轉瞬過後,一發小型照明彈在農舍以南的半空中綻放。
緊接著,又有兩輛“基欽納”朝農舍這邊投射了照明彈,照明彈點亮的位置稍遠,但還是將農舍和醫療用的營帳清楚映照出來。
胖車長不確定英軍戰車兵是否注意到了三輛偽裝成樹叢的愛爾蘭戰車,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先前那些英軍騎兵留有活口,只要他們還算聰明,應該猜得到是遭到聯軍戰車的襲擊,正因為他們的提醒,英軍戰車才會在這個尷尬的位置發射照明彈進行探察。
“天佑勇者!”胖車長默默在額頭和胸前劃了個十字,瞄著最前面一輛英軍戰車踩下同軸機槍的射擊踏板,帶有曳光彈的機槍子彈順勢掃射過去,彈著點稍稍偏離目標,胖車長左腳輕踏炮塔旋轉踏板,使之小幅度的順時針轉動。
與此同時,射擊訓練充足的炮手很默契地根據目標距離調整火炮俯仰角。
曳光彈擊中目標,瞬間濺射火星無數。
“開火!”胖車長吶喊道。
伴隨著克虜伯kk56的給力咆哮,戰車猛然一顫。
月夜的視覺環境下,炮焰輪廓在人們的視網膜上留下了清晰的光斑,光斑尚未消除,炮彈即已射中目標。除了車體正面閃現火星若幹,那輛“基欽納”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瞬息過後,它突然由內而外地發生了猛烈爆炸,艙口、觀察孔甚至炮口都往外迸射出刺眼的火舌,緊接著,整輛戰車便被濃濃的黑煙所包裹。
發動機啟動的轟鳴聲頓時掩蓋住了愛爾蘭戰車成員們小小的歡呼聲。
“後退十米!”胖車長大叫到,唯恐駕駛員沒有聽到,還伸長了腿去踢駕駛員座椅靠背。
駕駛員把油門踩得嗚嗚直叫,二十餘噸的戰車就像被一個無形的巨人頂著往後推,眨眼間便向後移動的好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