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是個模樣俊朗、身形適中的一等兵,還沒走到同伴身旁,便嗅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煙草味道。
“嗯……這應該是正宗的英國煙,帝國煙草的三五香煙?”
“不愧是獵犬鼻子。”高個青年轉手將抽了一半的煙遞給同伴,後者毫不遲疑地接過香煙,抽了一口,嘖嘖贊道:“果然是三五煙,有股卷紙的清香味,最近兩個月市面上可不多見了。據說9月底的時候,一艘載有幾十噸上等煙絲的貨船被德國人的潛艇給擊沉了,想想就讓人惱火,這些狂熱的德國佬就像是瘋了的野獸一樣。”
兩名英國兵的注意力放在煙上面,根本沒有發現“士官”眼中閃過的狡黠。
“不止是香煙,現在英國什麼東西都缺得厲害。為了維系這場艱難的戰爭,我們只好把有限資源集中到軍工生産上,可即使如此,子彈和炮彈的數量也還是少得可憐。”“士官”說道。
“可不是嘛!聽說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一多半的庫存彈藥都集中在蘇德島上了,這能有多少?我覺得最多也就兩三千噸,夠打幾個星期?還指望我們在這裡打一場魯昂式的漂亮仗,真是太高估了形勢。”高個青年很是不滿地嘀咕說。這應該是士兵們私下裡討論的話題,老練計程車兵就知道什麼可以在軍官們面前說,什麼不可以當著長官們講。
一等兵連忙打岔道:“別胡說了,福迪,有些事情那不是我們能考慮的,我們幹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說的對,彈藥是軍需官們考慮的問題,我們只管打仗。”“士官”含糊的回應道,“只要我們的彈藥庫別被德國軍艦一炮端掉就好。”
高個青年心直口快:“那應該不太可能吧!仗一打起來,德國軍艦肯定是朝港口、海灘或者高處的炮兵陣地開火,就算偶爾有炮彈落在開闊地帶,也不太可能炸到存放在溝壑裡面的彈藥,可憐的是那些雜役班的家夥,開仗的時候他們得把彈藥源源不斷地運出來。”
藏在溝壑裡?不錯的主意。平日蓋上土黃色的布,從空中根本看不出來,但交戰的時候循著搬運彈藥的雜役就很容易找到了。)
一等兵又打岔道:“長官是從錫爾迪金來的?那是個相當不錯的地方。我母親也是威爾士人,威爾士的登比郡。”
“噢,這兩個地方隔得不遠。”“士官”不慌不忙地應道,然後巧妙地轉移話題:“登比郡麼?我們在島上俘獲的德國士兵裡面,有一個人說他的外祖母是登比郡人,他孩提時代還在英國呆了三年。”
“喔?”一等兵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高個青年好奇地問:“那些家夥現在還被關押在福阿姆因麼?還是已經被押送到英國去了?”
看來這些兄弟還活著,福阿姆因在蘇德島中部,但願我們的艦隊不會炮擊那裡,要是他們已經被送到英國去了,那隻能在英國人的戰俘營裡呆到戰爭結束了)
“你覺得我們現在還有閑工夫對付他們?”“士官”模稜兩可地回答到。在這一根煙的時間裡,他已經從眼前這兩名英國士兵身上套出了一些有用的資訊,再聊下去可能會露出馬腳,於是以巡察為由告別了他們,一路上不動聲色地觀察英軍的塹壕體系,默默記下各種細節。
差不多同一時間,兩艘運載突擊隊員的德國潛艇悄然駛近蘇德島西面的小迪門島。它距離山德維奇港12公裡,是一座面積僅有1平方公裡的海島,形狀像是一個不很規則的粽子,地勢從四周圍向島嶼中部迅速上升,高點的海拔達到了四百多米,而且全島只有零星幾處岸灘,岸灘後面是陡峭的海崖,既不適合艦船停靠,也不適宜人們長期居住。
起初德軍全面佔領法羅群島時,因兵力吃緊,只在規模稍大的島上派駐了戰鬥部隊或是警戒觀察小隊,而英國海軍佔領桑島和蘇德島的時候,順帶派兵在兩座大島周邊的五座小島上登陸,夜間從附近海域經過的德國潛艇曾觀察到島嶼之間的英軍部隊以燈光訊號相互聯絡。
搭乘潛艇靠近小迪門島的三十多名德國突擊隊員,轉乘四艘皮筏艇在島嶼北面靠岸,藉助繩索攀上海崖,然後沿著陡峭的北坡向島嶼最高處進發。從此前的空中偵察情報來看,駐紮在島上的英軍士兵應該不超過二十人,而且沒有火炮一類的重武器,無法對駛近這片海域的德國艦艇構成直接威脅,但山頂視野開闊,能夠對周邊海域及島嶼實施警戒瞭望,並在戰鬥中指引英軍火炮攻擊德國艦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