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對褚未産生了不該有的心思,這個巫格也說不清楚。
可能是初見時對方那番大不敬的詆毀之言讓他對褚未另眼相看,也有可能是那晚兩人分離時褚未對他露出的那個令人心動的笑。
總之,在他還沒發覺的時候,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就已經迅速又穩固地在他心裡深深地紮了根發了芽,讓他稍稍一碰心裡就會酥酥癢癢的,根本就捨不得也做不到將之從自己的心裡連根拔起。
他沒想到自己千萬年來波瀾不驚的心竟然真的會因為一個人波動,不過短短半月,他就發現原來自己淪陷的比想象中的還要深。
巫格雖然是神,但因果這種事他也說不清楚,他對褚未的感情來得很突然卻又毫不突兀,彷彿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註定了的,他逃不掉,他命中註定就該來到這裡然後愛上一個名叫褚未的人。
但是巫格從未想過逃離,相反,這半個月是他在漫長歲月中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時光,那種喜悅是無法用言語訴說的。
每天他都期待著褚未的到來,和對方在一起不管是做什麼他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好,他想把自己所有的寶貝全部送給他,只為換來對方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但是這種隱秘的心思巫格又不敢向褚未坦白,褚未是他所守護的族群部落的繼承人,將來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為妻,然後再接手巫族族長之位,或許不久之後就會誕生下一任族長,隨後自己就會在孩子出生那日接受已為人父的褚未和他的族人們滿懷敬意的……祭拜,藉此來尋求自己對他們一族的保佑和祝福。
巫格在這些天裡不止一次想到褚未抱著孩子和一個陌生的女人有說有笑的畫面,每到此時他就咬牙切齒地恨不得能將那個女人撕碎。
去他的族長繼承人,去他的孩子,褚未要是想要孩子自己也不是給不了,他知道一種上古秘法,可以用神力和二人的精血孕育出一個孩子來,既然連孩子的事情自己都能解決,那麼其他的問題根本就不算問題。
巫格最後還是被自己的私慾給控制了,他做不到把自己喜愛的人拱手讓人,他就像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的孩子一樣,恨不得把它死死捂在懷裡不給任何人看才是,又怎麼可能大方地把自己的心愛之物轉送給他人呢。
所以巫格這半個月才會來思考出來這樣的應對方法,這樣一來既全了褚未的心願,又能滿足自己的私慾,而且還是名正言順地把褚未拐到自己身邊,怎麼看怎麼完美的一個辦法。
巫格甚至為了在提出這個方法時不讓褚未多想,專門揹著對方在私底下排練過無數遍,並且列出了褚未可能會問出的所有問題,然後一一做出了最妥善的解答,就是為了能在褚未問起的時候自己能回答得天衣無縫。
褚未唯恐生變,當天臨走的時候忍不住再次向巫格確認了一遍:“祭祀盛典那天的獻祭之人真的不是聖女了?”
巫格無奈地點頭,這人怎麼就不能多信任自己一點呢。
褚未不放心地問:“也不會是那個喜歡聖女的二祭司吧?雖然我不怎麼待見他,但你也不能故意拆散他們。”
“……”巫格一時間被褚未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他又不敢直接把心裡話說出來,只是嘆氣道:“好了,別想太多,我又不認識那什麼二祭司,要來幹什麼用,相信我,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大家都滿意的,只要你不會有意見就好。”
褚未不置可否:“要是人選不合我意怎麼辦?”
巫格笑得一臉堅持:“神選之人願意就行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褚未張了張嘴想問那個神選之人的選拔條件是什麼,但想到自己之前問的時候巫格明顯不想說的表情,話到嘴邊最後還是被他嚥了下去,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起碼目前為止還是自己贏面最大不是,其他的巫族人巫格連面都沒見過,就跟那個二祭司是一樣的,按照巫格的話來說,他又不認識他們,要來幹什麼用。
所以除了自己巫格應該不會選別人,想到這褚未的心情開始雀躍起來,一時間也沒去糾結人選的問題,跟巫格道了別就按照以往的路回去了。
可他走著走著,直到看到部落的輪廓,身後的尾巴還是沒停住腳步,一直不遠不近地綴在他身後,就跟背後靈似的。
褚未在部落邊緣站定,轉身就著月色打量月光下高大俊美的男人,對方的身形被一襲神秘的黑袍遮住,寬大的帽簷下只露出線條利落的一小半下巴,其餘的全部被隱藏進黑色的陰影中,這副死神一樣的裝扮光是看著就讓人心生恐懼,但只有熟悉巫格的褚未知道,這身氣勢其實就是個幌子,真正的巫格是個溫柔又無害的人,從來不會對旁人生出無故惡意來。
要是褚未知道巫格在一刻鐘前還想著要把和他成親生子的女人撕成碎片的話,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關鍵在於那個女人明明就是個不存在的幻想物件,巫格和人家無冤無仇的,就已經對她殺意滿滿了,要是真有其人的話,估計就會釀成一出人間慘劇了。
褚未往回走了幾步,在巫格面前站定,微微抬頭看著他藏在陰影裡的雙眼:“再送下去你就要把我送到家門口了,未免被別人發現,就送到這吧,你也趕快回去,我以後有時間了再來找你。”
“以後?”巫格站在原地沒動,眉心不自覺皺起,現在就是一刻不見褚未他都受不了,聽褚未話裡的意思,似乎明天對方並不打算來找他。
“是啊,這半個月我天天跑來找你,二祭司給我安排的活一直堆在那沒做,過兩天我那個族長老爹就要來檢查成果了,這幾天再不抓緊的話我可就要捱打了。”
褚未說到最後故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語氣,就是想逗一下巫格,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果然,巫格聽到褚未要捱打眉頭皺得更厲害了,當即便說:“你把事情都交給我,我來幫你做,明天你就好好歇著,這些天你兩邊來回跑也辛苦了。”
褚未心裡樂開了花,沒想到這人這麼上道,嘴上卻虛偽道:“這怎麼好意思,要是讓我爹知道了我敢指使你幹活,估計就要被嚇死了。”
褚未說完在心裡補充:而且他的族長老爹在嚇死前估計還會順便把膽大妄為的自己給掐死,褚未光是想想就覺得那個畫面堪稱人間修羅場。
巫格毫不在意道:“沒事,我會隱身,到時候再做出一個和你長得一樣的傀儡幫你幹活就好了,你爹他不會發現的。”
褚未眼睛一亮,傀儡什麼的他還沒見過呢,看來有個非人的老攻好處還是蠻多的,褚未一邊悄悄開心自己賺到了,一邊果斷道:“好,就這麼說定了,你今天晚上就住我那吧,跑來跑去的也麻煩得很。”
此話正中巫格下懷,他沖褚未微微頷首:“那今晚就打擾了。”
褚未領著人往自己的住處走:“不打擾不打擾。”
他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巫格這一住就直接住到了祭祀盛典開始的前一晚,兩個人一個想把人留下來當抱枕,另一個則是暗搓搓地想要繼續和心上人待下去,於是在雙方默契地都沒有提離開的事情下,巫格就這麼一住不走了。
而忙於盛典的族長雖然發現了自己的兒子有時候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而且飯量也比原來大了很多,但他的精力全部被祭祀的事情分去了,只是讓手下人稍稍注意下就沒再過多關注,反正現在這個不省心的兒子沒有到處亂跑他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這些不正常的行為,只要沒什麼大問題還是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