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哈蜜沖出醫院,可卻不見了小阿飛門和阿麼的身影。大街上,她看見阿麼牽著另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在跟一個婦女賠禮道歉,一輛腳踏車倒在路邊。
“對不起,對不起,我家飛門一時不小心撞了你。”阿麼低聲下氣地朝中年婦女道歉。原來又來到了阿飛門10歲的時候,李哈蜜走到婦女身邊開始圍觀。
中年婦女拍拍身上的塵土,臉色鐵青地伸手向阿麼要錢:“把我撞成這樣,說不定都有內傷,賠個500吧。”
“我阿麼沒錢!”小阿飛門推開婦女的手,冷漠地回答。
“哎喲,這是哪家的臭屁孩子,這麼沒教養,撞了人還不想賠錢?”中年婦女叉著腰大罵起來。
“對不起,我賠,我賠,可是我身上沒這麼多錢,我現在就只有250元的零錢,你看能少點嗎?”阿麼掏出身上所有皺皺巴巴的零錢,為難地乞求著中年婦女。
“250?你當我是250啊?沒錢咋們就報警!”中年婦女不依不饒。
“報警就報警,我又沒撞到你哪兒,你現在好好的,就是想敲詐我們!”小阿飛門理直氣壯地吼道。
“你這個小兔崽子,有爹生沒娘教的小家夥,今天我非得替你爸媽好好管教你!”中年婦女挽起袖子,揪著阿飛門的耳朵,邊揪邊罵道:“你爸媽也不是個好東西,教出你這個壞東西。”
“不準你罵我爸媽!”小阿飛門朝中年婦女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中年婦女趕緊甩開手,坐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起來。李哈蜜倒是感到大快人心!這樣欺負阿飛門,換做是現在的阿飛門,早就打得這女人滿地找牙了。
李哈蜜本想繼續圍觀,可發現自己突然站在了一間陌生的教室裡。教室裡唰唰唰的寫字聲,學生們都低頭在考試,她一眼就看到了阿飛門,這個時候的阿飛門顯然又大了幾歲。她走到他的身邊,看他到底在寫什麼。她低頭一看,阿飛門的卷子上一片空白,再仔細一看,原來是語文試卷,要考作文,作文的題目正是《我的父親母親》。阿飛門拿著筆,一動不動地盯著作文題目,完全下不了筆。只見他惱羞成怒地把卷子拿起來斯成了碎片,朝空中一撒,雪白的試卷落得滿地都是,同學們都抬頭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他站起身,瀟灑地走出了考場。李哈蜜也跟著他走了出去,卻見他被罰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一名戴著眼鏡的老師厲聲質問他:“為什麼要撕毀考卷,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很惡劣!”
“我不會寫作文。”阿飛門冷冷回答。
“不會寫作文?我教了這麼多年語文,第一次聽到是因為不會寫作文才撕了考卷。作文題目那麼簡單,就讓你寫你的父親母親,有這麼難嗎?你這次的行為實在太讓人氣憤,我要叫你的父母來學校談談!”語文老師氣急敗壞地說道。
阿飛門漠視了他一眼,冷不丁地回答:“我爸媽死了……”
語文老師一臉震驚,開始沉默不語,阿飛門也靜默無言,李哈蜜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李哈蜜想用手拍拍阿飛門的肩膀安慰他,手剛放到他肩上,他連同身邊的語文老師以及整間教室都消失不見,李哈蜜環視了四周,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黑壓壓的廢棄鋼廠裡。
“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從遠處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沒錯!是朵三胖的哀嚎聲!
李哈蜜尋著朵三胖的呼喊聲跑了過去,只見一處煉鋼的角落裡站著十幾個□□著上半身的男子,背上刻著“華興”二字,李哈蜜依稀記得誰在她面前提過“華興幫”這個幫會,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煉鋼的地方燃著火堆,熊熊的烈火在這夜裡狂熱地燃燒。李哈蜜走近細看,十幾個男人正熱火朝天地群毆著兩個年輕男子。一個是哀嚎連天的朵三胖,另一個便是十七八歲的阿飛門!
朵三胖早已被打翻在地奄奄一息,口吐鮮血,遍體鱗傷。額頭上、鼻樑骨上、嘴上、手上、膝蓋上滿是血的阿飛門痛苦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朝著人群胡亂揮舞著手裡的鐵棍,歇斯底裡大聲疾呼:“放了他!要殺要剮沖我來!”
一個男人操起一把鐵錘狠狠往阿飛門的膝蓋砸去,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阿飛門瞬間跪倒在了地上,臉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上。華興幫老大器宇軒昂地走到阿飛門面前,蹲在地上,用手扯起他的頭發,抬起了他的臉,血水順著阿飛門的額頭流了下來,李哈蜜清楚地看到阿飛門的臉上已經被鮮血全部染紅。看到被打得渾身是血皮開肉綻的阿飛門,李哈蜜不禁用手捂住了嘴巴,心疼得快哭了出來,這種慘絕人寰,悽慘得讓李哈蜜不忍心看。
“你不是很能打嗎?敢來收爺爺我的賬?也不打聽一下爺爺是吃肉還是吃素的?”華興幫老大拍拍阿飛門的臉,陰險地獰笑著,那種笑容,讓李哈蜜毛骨悚然。
“還……還……錢”氣息奄奄的阿飛門扯著嘶啞的嗓子虛弱地說道。
“哎喲,你們看,這小子被打得都快死了還敢叫我還錢,你們說他是不是沒被打痛?”華興幫老大朝小弟們笑著說道。剛才用鐵錘砸阿飛門的男人又上前對著阿飛門的背猛地踹了一腳,阿飛門的臉又被踹到了地上。
殺氣騰騰的華興幫老大又狠狠抓起阿飛門的頭,面露兇狠惡毒的笑容,沖阿飛門嚷道:“叫聲爺爺我就放了你。”
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阿飛門也開始冷笑起來,這種笑容讓李哈蜜感到陣陣寒意。阿飛門氣若遊絲地朝華興幫老大喊道:“乖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