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揉了揉他的腦袋回答道:“商量完了,比如我與林勸一同去平川鎮災,你隨皇上等人回去,記得時常喝藥,別把這事情忘了,注意些你的右手。”
南念坐起來身來,“殿下,這一去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啊?”
沈追敲了敲手心,“怕是得好一段時間。”忽而沈追又想到了什麼。囑咐道:“念念,我不在宮中,若是有事情便找孫成玉,小心為上。”
沈追領了旨,災情刻不容緩,當夜與林勸商量了行程,打算第二日清晨就啟程先行,先去平川穩住民心,再等朝廷銀兩。
等到商量完了賑災事宜,已經是半夜了,沈追獨自回了長生居,遠遠就看見屋內燈還亮著。沈追本以為南念已經睡了,於是就輕手輕腳地往進走,卻發現自己其實也沒有想錯。南念趴在榻上已經是睡著了的樣子,沈追走過去,想把人抱起來放到榻上安頓好,卻沒想到這點動作就把人驚醒了。
南念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的道:“殿下,怎麼才回來?賑災事宜商量完了嗎?”
南念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沈追低頭輕輕地親了一下他,第二日果然等到南念醒來時,沈追便已經不在了。
沈追昨夜將南念哄睡著了,然後悄悄起來又看了一會兒情報。平川前兩日洪水直接沖毀了兩邊的稻田,倉庫被水泡爛了,如此一來饑荒接踵而至,若是再不加以阻止,那麼下一步便是瘟疫。沈追揉了揉眉頭,這樣一來昨夜她就看得更晚了,第二日還要早起,沈追也沒怎麼收拾便直接上了林勸的馬車。林勸看沈追黑著兩個眼圈,問道:“殿下,怎麼昨夜一夜沒睡嗎?”
沈追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太陽xue,“平川的災情來勢洶洶,不知怎麼,糧倉都沒開,災情比想的更加嚴重,我倒是如何能安睡啊?”
林勸聽聞此話臉色也沉重了起來,顯然她昨夜也是做了一番功夫。這平川太守是四年前上任的,近幾年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麼,竟然一點銀子都拿不出來,按理說流民將至,好歹也該有點這有點粥喝。可就上報情報來看,平川基本的食物都沒有,也難怪流民聚眾滋事,上次的流民案到最後也便是在這裡結束,只以流民暴動為由結案,自此塵封大理寺,可林勸細細看來,這案子裡失蹤的人數甚至都不可考證,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是死者家中發了些金銀作罷。可是平川這個地方實在是窮山惡水,連賑災都拿不出錢來,又哪來那麼多錢給死者家人呢?
林勸將這些事情細細講給了沈追,沈追點了點頭,摩挲著下巴,“這流民總不會平白無故就不見了,總歸還是找得到的,這案子暫時只能延後再說了,皇上那邊可說了銀兩幾日到麼?”
林勸揭開簾子瞧沿途的災情,簾外目所能及都是面黃肌瘦的人,馬車走在五步寬的路上,十分顛簸,遠遠還能看到漫出來的洪水,百姓基本都是走在小腿深的淤泥中,她皺了皺眉不忍再看,“怕是……”話沒說完就噤聲了,沈追已經靠著馬車睡著了。
林勸自言自語道,“侯女也真是不好當啊。”說完,林勸便再次埋首在卷宗中,沈追太過疲憊,幾百年不做夢的人,靠在車上迎來了一個久違的夢境,可惜不是好夢。
沈追在離了山莊後終於回到了世子府,他粗略算了算,自打遇見沈追之後,竟然都沒有幾日呆在府中過,乍一回來,南念還覺著自己渾身難受,仔細一想南念竟還有些自嘲,精細的日子過習慣了,這就受不了了?雲錦從偏殿進來,回報南念,“殿下,都收拾好了,可以歇息了。”
南念回頭有些打量地瞧了雲錦一會,點了點頭,往房門走了幾步,忽然回頭道,“對了,上次那安平王的小兒子沈舒可愛得緊,近兩日無事,替我遞個名帖,約那世子出來小聚。”
雲錦心中忽然擰了一下,面上卻半分都不顯露,點頭稱是,然後就退了出去。南念眯眼看了看雲錦,心中冷笑,贗品。
門忽然被敲了敲,十九一身勁裝走了進來,臉上甚至還帶了些煞氣,進門就對著南念跪了下來,雙手捧著一個木匣子,“臣特來向世子請罪。”
南念一愣,接過匣子問道,“何罪之有?”
十九聽聞此言,臉上憤怒似乎都壓抑不住,腥紅著眼眶抬頭看向南念,“臣未能擔得起主子和殿下的信任,”十九似乎還哽咽了一下,“世子受傷了。”
南念擺了擺手,將人從地上提了起來,“也是我太過大意,不怪你,到是給了我一個醫治手傷的好由頭。”
十九仍默不作聲地站在南念跟前,像是堵著一口氣,南念有些無奈,“罷了,你這個匣子裡是什麼?”
十九聞言將匣子開啟,裡頭赫然躺著一個血淋淋地小指,南念皺了皺眉,十九合上了盒子,聲音中滿是狠厲,“殿下將沈安換了出來,讓臣先剁她一根手指。”
南念此時方才意識到,跟在沈追身邊的人,也是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平日裡那些溫和無害的樣子,都只是給自己看的,就像野獸小心翼翼地手氣獠牙那樣,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十九不知道南念想到了什麼,有些愧疚,“殿下留沈安一條命有用,暫時還不能要她的命。”
南念擺了擺手,不太在意,“沒事,若是動手,也得我親自來。若是實在不好受,將功抵過就是了。”
十九抬頭看南念,南念向門口走去,看向雲錦剛剛離開的方向,“這幾日注意些雲錦,他怕是假的,最好跟緊了,試試看能不能見到沈舒。”
十九心中清楚,叩首退下了。南念站在桌邊,撇了一眼那裝著斷指的木盒,輕輕地握了握已經好了大半的右手手腕。
作者有話要說:
?( ????`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