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屏風樓剛巧建在背風處,就像是一座真正的屏風。沈追等人來得早,只坐在位子上看戲,林勸顧謹都隨著世家落座,沈平飛遲遲進來,看到沈追眼睛一亮,抬腿就往這邊走了過來,望見沈平絮耷拉著腦袋縮在一旁啃涼肉,不禁笑道,“哎?殿下這是怎麼了?”
沈平絮耷拉著眼睛抬頭看了沈平飛一眼,“皇姐安好。”
沈追目不斜視,“坐吧,她策論背不過。”
沈平飛呵呵一笑,拍了拍袍子坐下,“今日可有什麼有意思的話本?”
沈追卻像是沒聽見沈平飛在說什麼,漫不經心地看著臺子上的戲子,忽而想起什麼,“你那把孔雀石的匕首呢?”
沈平飛大驚,“我好不容易找來的,你幹什麼?”
沈追不耐煩伸手道,“少廢話,借我用下,明日還你。”
沈平飛敢怒不敢言地看著沈追,沈追盯了她一會,沈平飛像是認命那樣將匕首從腰側解下來,一臉心痛,“拿去拿去拿去。”
沈追滿意地接過匕首,在手中把玩的一會,轉身向十六吩咐了些什麼,將匕首遞給她。
沈平飛當時就想拍桌子跟沈追打一架,沈追眯眼笑道,“放心,丟不了。”
南念正與沈宴挨個嘗桌上的甜點,十九忽然帶著一個精美的匕首走到了他身旁,低聲說,“殿下送過來的,讓世子隨身帶著,也是個好看的小玩意。”
南念接過匕首,確實好看,一層碎孔雀石覆蓋在刀鞘上,在微弱的燈光下也稱得上是流光溢彩。
沈宴好奇的看了一下,隨即驚為天人,“真好看,這不是大皇姐那幾天帶來的麼?當時我問她要皇姐還不給我,表姐怕是又搶來的。”
南念笑了笑,沒吭聲,小心將匕首貼收了起來。
沈清笑道,“慶安侯用心了。”
南念抿了抿唇,這兩兄弟說來也奇怪,小時候也算是跟沈追在一起玩過,雖說幾年不見,沈宴卻還是像個孩子那樣跟沈追親近,沈清卻時常沉默許久,甚至人後連一句表姐都不輕易喊。
忽而一陣喧嘩,幾人抬頭,向來人看去。這人一身深藍圓領箭袖袍,眉峰上挑,眼中盡是鮮衣怒馬,南念來京這麼些時間沒見過這人,轉頭本想問問沈宴,結果一轉頭見他幾乎半個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滿眼是不能掩飾的欣喜,男孩青澀的喜歡掩飾都掩飾不住,就差站起來招手了。
南念心裡好笑,轉頭想問問沈清,“清皇子?”
沈清也在看那人,近乎是出神的看著,被沈追一喊,才反應過來,“世子怎麼了?”
南念看他這反應奇怪,“那人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正巧,那人看到了這邊,隨即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沈宴得償所願,招了招手,沈清撞上那人的目光,也只是微微頷首。南念看得清楚,沈清喜歡那人。
沈清的笑容慢慢落了回去,“這是鎮邊大將軍陳慶之的女兒陳英小將軍,前幾日才回來。”
南念點了點頭,“好風采。”
沈清沒說話,只是笑了笑。南念望著沈清,他就像他的名字那樣一覽無餘,不爭不搶,亭臺樓閣上一柄青松,山川旁一條溪流那樣的無聲,他的喜歡太安靜了,安靜到讓人難以察覺。
南念忽然就握緊了手中的匕首,閉了閉眼睛,雲錦站在他身後,看見了他的動作,垂下了眼。
沈追也聽見了那動靜,陳慶之老將軍與老慶安侯沈盛從年輕的時候掐到年紀大,互相看不順眼,可當沈盛死在瓊州五城的訊息傳來以後,老將軍沉默著回了府,當夜開了一壇老酒慟哭一場,自此遠調東海,還幫了沈追許多,自此沈追便知道了什麼叫做口不對心。
陳英與沈追認識,在沈追於東海養傷的時候,兩人相識,陳英遠遠看見沈追也是極為驚喜,他二人已經有近三年沒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