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念披著鬥篷帶著身後的小侍出了慶安侯府,他攏了攏衣袖,回頭駐足在侯府門前,門口兩座銅獅子,掩不住的破舊,家丁們怕是還沒來得及給老獅子上漆,終於露出點年久失修的破敗來。
“你叫什麼?”他抬頭看侯府的匾額,問道。
十九站在他身後垂著眼睛,“回世子,臣沒什麼名字,殿下只叫臣十九。”
南念收回目光看向十九,搖了搖頭,“沒個名字怎麼行,既然跟著我,我就給你個名字,碧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的目光竟然帶了點兇狠。
十九被盯得背後發涼,“碧峰謝過世子賜名”
南念看著碧峰,心裡唸叨,這慶安侯到底想幹什麼?往他府裡塞人的人如同過江之鯽,只是大多是找個動聽的理由,沈追倒是例外,可怎麼聽怎麼讓人惱怒,他是被燕北放逐的棄子,是軟弱可欺,想到沈追這半日的得寸進尺,他終於冷了面孔。
十九跟在他身後,心裡有了計較,到底是龍潭虎xue裡闖出來的小世子,心裡清楚著,應當不會太拖自己家主子的後腿。
南念徑直回了府,才發現世子府原來同慶安侯府就只隔了兩條街,剛進門府中管家雲錦就迎了上來,雲錦年紀同沈追差不多,是老燕王的義子,從小跟南念一起長大,此去大梁,南念用刀的右手夜裡被人挑傷了經絡,雲錦及時趕到,揹著一身是血的南念搶回了一命。南念是將他當做哥哥來看的。見雲錦來了,他的眉眼柔和了些。
雲錦見他一身衣服都換了當時就急了,“殿下!你如何了?”
南念擺了擺手安慰他道,“沒什麼,阿錦我沒事,這是小慶安侯送來的,我給起了個名字,碧峰”他沒有避諱那滿院子眼線“那位殿下為了讓我能睡個好覺。”
雲錦眼角微微垂下來,面上卻不顯,對著十九說:“既然如此,碧峰公子請跟我來。”
夜裡雲錦掌燈進了臥室,世子府的臥房竟是如此冷清,近乎可以說用簡陋來形容,南念卻完全不在意,端坐在案前。從雲錦的角度看來,南念瘦了,他站在燈光裡,背鋒利的像是一柄戰戰兢兢的刀,蝴蝶骨支稜著從不算輕薄的長衣裡透了出來,雲錦嘆了口氣,小世子胃不好,這些年思慮過重,人是越發的清瘦了,夜裡也越來越睡不好覺。
“世子,今日那人?”雲錦放下燈,輕聲道。
南念抬起眼睛,沒了白日裡的恭敬順從,冷笑一聲,“小侯女有心踩一腳,我又何必阻攔,皇上要看著我,別把燕北奸細放進來,沈和看著我怕是有圖謀之心,”他突然想到白日裡沈安所為臉色更沉了,“沈安不過是仗勢欺人,小侯女剛回京,她眼裡盯著的,不知是不是跟沈和一樣,不過有慶安侯在,她的手段也下作不到哪裡去,碧峰是個好擋箭牌。”
雲錦為他換了桌子上的涼茶,“殿下自己有計較就好,臣是怕殿下誤了自己,一腳踩空啊。”
南念愣了愣繼而笑了,“阿錦,你還是不明白,自從母親去了那日,我腳下就是空的了。”
雲錦看著他,心裡難受,眼角紅了,“臣會永遠陪著殿下的。”
南念拍了拍他,“哥哥,你要是有了意中人,就早早走吧。”
雲錦當即就跪下了,“殿下!”
南念扶起他,笑道,“我就是一提,你如此激動做什麼?回去吧,我明日還得去太學,還要給君後請安,遲不得。”
雲錦起身,擦亮擦眼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