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白熹暫時不回京城, 陪著容姨留在了小山村,沈氏怒不可遏。
她快氣死了,把她的兒子、女兒全叫了來, 訴說她的委屈, “我是他的結發妻子,為他生養了五女一子,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他現在陪著個姨娘留在外地不回來了, 這說得過去麼?”
白玉蘇到底是大女兒, 心思最細, 心疼沈氏, 體貼的替她拍背,“娘,您先別生氣。爹爹也有他的苦衷。您想想,容姨和王後是好姐妹,王後現在把從前的事全忘了,見了容姨都不認識,容姨能放心麼?當然要留下照顧王後啊……”
“我說的不是她,是你們的好父親!”沈氏憤怒的打斷了白玉蘇, “他憑什麼不回來?!老太太在京城, 我在京城, 他的家在京城, 他憑什麼陪著個姨娘跑外地了?”
“不是這樣的,娘。”白玉蘿也過來一起替沈氏拍背,“爹爹那是有公務在身的, 奉聖命蒐集養生良方,並編纂成冊……”
“好了,別自欺欺人了。”沈氏實在生氣,把白玉蘿一下子給撥開了,硬梆梆的道:“你父親是奉聖命蒐集養生良芳,還是要陪著他的阿容,你心裡沒數?”
白玉蘿臉一陣紅一陣白,“娘,您不要這樣啊。”
白玉蘿很有些傷心。
母親和她疏遠了。自從因為她的婚事有了爭執之後,母親便和她疏遠了。
母親不喜歡她,她知道。可是當著眾姐妹的面給她沒臉,還是讓她傷心了。
本來門是開著的,白玉菲忙起身把門關上、插好,苦口婆心的勸:“娘,您這些話跟我們說說就算了,傳出去可不好。咱們白家現在形勢正好,蒸蒸日上,莫說大伯、父親和兄弟們仕途光明,便是我這出了閣的姑奶奶也跟著沾光,不拘哪家公主王妃宴客我都有請貼,都是貴賓。這還不全是因為七妹麼?娘,從前容姨在咱家是不算什麼,現在她是大周、圖羅兩國的一品夫人,這身份可和從前不一樣了……”
沈氏一把抓住白玉菲,頭氣得暈暈的,“她是一品夫人!她一個妾侍是一品夫人,我還不是呢!”
“娘,您不能這麼說,容姨她之所以能貴為一品誥命夫人,是因為她養了七妹……”沈氏的女兒們一起勸她。
沈氏咬牙,“她拿什麼養小七,還不是白家的錢,白家的米?”
沈氏的話還真把白玉蘇等人問住了。
白玉瑩心裡憋悶,“娘,我記得我沒出嫁的時候,您對七妹還挺好的啊,怎麼後來越來越不喜歡七妹了呢?七妹雖然調皮了些,可對家裡人一直很好。”
沈氏是真的氣糊塗了,一直以來藏在心底的真心話脫口而出,“有小七在旁比較著,玉兒肯用功上進,這比什麼不強?要不是因為這個,我能容得小七吃好的用好的,讀書習武,無所不能?”
眾人皆驚。
屋裡一片寂靜。
白玉瑩等人現出又震驚又難堪的神色。
白玉格一直沉默不語,這時濃眉一挑,沉聲質問:“您對她好,只是因為她有用處?”
沈氏這時心中已經隱約有些後悔了,但當著兒子女兒的面已經說出來了,不便改口,賭氣道:“是啊,我就是因為這個才縱容她的,怎麼了?”
“沒怎麼。”白玉格一聲冷笑,“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從前您能因為她有用處而縱容她,現在怎地苛刻起來了?難道您不明白麼,現在的她對於您來說,比從前用處更大?”
白玉格這話說得冷嗖嗖的,讓人脊背發涼。
沈氏一驚。
是啊,若說有用處,現在的玉茗公主對她來說用處更大啊。玉茗公主現在是王妃,以後會是太子妃、皇後,註定是要母儀天下的。
白家的姐妹性情上接近白熹,雖說也看利益,但遇事更講感情。見沈氏這樣,對她也不敢抱太大希望,紛紛勸道:“娘,七妹現在是什麼身份啊,您對她還像從前那樣縱容才好。”
沈氏辛辛苦苦養大了五個女兒、一個兒子,現在沒一個人是向著她說話的,這一氣非同小可,“一個一個都沒良心!小七是公主是王妃,那又怎麼了?就能幫著那個阿容把你們的父親搶走了?”
“話不能這麼說。”白玉蘇等人帶著歉意勸解,“您若真的想念爹爹,要不然我們設法送您到爹爹身邊,好麼?”
白玉格道:“我送您去。那個地方我去過,路熟。”
沈氏氣得伸手點他額頭,“玉兒你個傻孩子。那裡有圖羅王、王後,有不知多少圖羅侍衛、侍女,都是阿容的孃家人。娘若是去了那裡,能鬥得過阿容麼?你還送你娘親我去那兒,簡直是送羊入虎口,我不得被阿容欺負死啊。”
“至於的麼?”白玉格愕然。
“至於的麼?”白玉蘇等人異口同聲。
沈氏不理會他們,自顧自說下去,“我可不敢去。你們的父親被阿容迷住了,現在心裡只有阿容,哪還顧得上我,就算阿容要整治我,他也是袖手旁觀。”
白玉蘇等人張口結舌。
白玉格臉色鐵青,“容姨一向與人無爭,您就這麼看她麼?好,就算您信不過容姨,那我爹爹呢?我爹爹是這樣的人麼,他會苛待您麼?”
沈氏尖聲叫道:“他怎麼不會苛待我?他罵過我,他還,他還……”下意識的伸手捂著臉頰,眸中盡是恐懼和憤怒。
白熹抽她耳光的情形,她這輩子也忘不了。
如果白熹對她一向平淡,可能她也就忍了。問題是她和白熹曾是恩愛夫妻,就算她連生五個女兒,白熹對她也一直溫柔,納連姨娘為妾的事還是她主動提出來的……
白玉格身子一震,不能相信的看著她,“他還,他還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