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茗藉口更衣, 沒去天水一色,也溜到了小徑上。
李霽邊走邊回頭,離天水一色遠了, 後怕的拍拍胸, “差點兒撞上!萬一被那個刁鑽古怪的丫頭看見了,可就壞了……”
正嘮叨著, 眼前一道窈窕的身影, 一位妙齡少女正不懷好意的看著他。
李霽嚇得往後連蹦兩步, “你, 你, 你……”
白玉茗撇撇嘴,“我什麼?李霽,你做了虧心事,所以見了我便躲,是不是?”
“你少胡說。”李霽畢竟是在自己家裡的,慌亂過後就抖起來了,昂首挺胸,“誰躲著你了?我乃知書達禮之人, 本來是要到天水一色去的, 但遠遠的瞧見那邊全是姑娘家, 我自然要避嫌了。”
白玉茗不屑, “哄誰呢?你明明是看見我了,唯恐我揭穿你的真面目,你才要逃的!”
“我做什麼壞事了?有什麼真面目可以揭穿?”李霽跳起來了。
“五步橋酒樓”白玉茗一字一字拖長了聲音, 懶洋洋的,帶著調侃。
李霽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被白玉茗毫不留情的說出舊事,臉漲得通紅,咬牙道:“敢威脅我!你有本事到我祖父面前告我啊,看我祖父相信我,還是相信你!”
“我還用得著去跟舅公告狀?”白玉茗嗤之以鼻,“我只要回家把實情一五一十告訴我祖母,我祖母自有決斷,哪用得我出面啊。”
李霽本來鼓著一肚子氣,圓滾滾的,白玉茗這麼一說,他那口氣立即就洩了,整個人無精打採,“我祖父最聽你祖母的話了,你這不是害我麼?”
“你在五步橋和婁佳聯手,不是害我和我弟弟麼?”白玉茗冷笑。
李霽恨得伸拳捶樹,“那還不是因為你祖母做的好事!我祖母被你祖母害成那樣,我報複白家人不應該麼?”
白玉茗好奇,“害成什麼樣了?”
她只知道李老夫人和白老太太當年曾發生爭執,但究竟嚴重到什麼地步,卻是不瞭解的。
李霽氣得臉色由紅變紫,由紫變青,額頭青筋直跳,“我祖母和你祖母吵了一架,你祖母不依不饒的向我祖父告狀,我祖父因此打了我祖母一巴掌!我祖母因此曾經尋死!”
“天呢。”白玉茗給驚著了。
李老夫人和白老太太吵架,白老太太找李大學士告狀,李大學士打了李老夫人一下,然後李老夫人自殺了?這這這,這簡直駭人聽聞……
“那個,你祖母沒事吧?”白玉茗惴惴不安的、討好的笑道。
李霽悶悶的,“我祖母自然是被救回來了,那就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麼?婁佳那種人,我根本看不起他,不屑和他來往,可他一說是報複白家人,我就,我就……”
“是這麼回事呀,我明白了。”白玉茗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李老夫人尋死不成被救回來了,李大學士肯定也是心驚肉跳的。妹妹他還要繼續照顧,但妹妹全家人的事他是管不過來了,所以這些年來白晨光、白熹兄弟二人從他這裡得到的助力不多。李家和白家的來往也不密切。
白玉茗慷慨大方的道:“算了,我不怪你了。本來呢,我是想來警告警告你,讓你不要走彎路,不要和婁佳那種不上臺面的人為伍,以免將來誤入岐途,讓舅公舅婆傷心。既然你幫婁佳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也還說得過去,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哎,你以後可不要走彎路呀,不要因為報複心,和壞人做交易。婁佳現在還在牢裡,婁侍郎在家思過,婁俊俏死了,看看做壞事的人多麼慘,你若再和壞人為伍,害的不止是自己,還有你的親人。”
“喲,年齡還沒我大,教訓起我來了。”李霽聽白玉茗這麼說,心中歡喜,面上卻故意裝出嫌棄的樣子。
“哼,本姑娘是特地趕來挽救不良少年的,既然這少年還沒壞到不可救藥的地步,我就不操這個心啦,告辭。”白玉茗橫了李霽一眼,輕盈轉身。
“哎,你等等。”李霽追上來,“李雰她們大概是想難為你……”
“難為我,那要看她本事夠不夠了。”白玉茗腳步不停,並不在意。
李霽追著她跑,“我知道你本事大,不怕她們為難。我是想告訴你,李雰善琴,李霺善棋,她倆要是跟你比這個,你可小心些。”
“我不跟人下棋。”白玉茗淘氣的一笑。
她棋力不高,才不會跟人比下棋呢,那豈不是以己之短,攻彼所長麼。
白玉茗姿勢優美,但走路速度奇快,李霽一路小跑追在她身邊交待,“你手下留情啊,莫對我親戚家的姐妹太無情了。姑娘家愛面子嘛,要是被你打擊得太厲害,會記恨你的。我是男人,我心胸寬廣,輸給你了我也不生氣,她們可不一定了。”
“行了,知道了。”白玉茗聽李霽一直囉嗦,有點兒不耐煩了。
“我也是為你好!”李霽叫道。
一道頎長人影落在前方木筆樹前,藍色錦衣在陽光下閃著悅目柔光。
李霽看到有人,嚇了一跳,“咱倆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若是被人看到了可大大不妙……”向那藍衣人望過去,只一眼,心便突突直跳。
白玉茗也驚喜的發現了那人。
鑽石藍明光錦長袍,顏色如天空澄徹,如海水蔚藍,胸前繡一隻騰空飛翔的小白龍,藍白相映,賞心悅目,但更賞心悅目的則是他完美的容顏。
他看向李霽的眼神冰冷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