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太話說得很重,沈氏忙站起身,一臉惶恐,“娘,不是這樣的……”
白玉瑩和白玉茗忙也站起來,白玉瑩陪笑道:“祖母,我娘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您老人家莫要誤會。”白玉茗笑聲清脆,“祖母,我家太太一直惦記著著舅公的壽辰,前兒個我們收拾行李,太太看到姨婆送的一幅《煙寺松風》圖,還惦記著要送給舅公做壽禮呢。”
“真的?”白老太太轉怒為喜。
“自然是真的。”白玉茗笑吟吟點頭。
白老太太心花怒放,拉過沈氏的手,“媳婦啊,娘錯怪你了。你舅舅他不喜金銀珠寶,不喜綾羅綢緞,就愛名人書畫,你得了幅松風圖便想送給他,有心了。”
“娘過獎了,這是媳婦應該做的。”沈氏暗暗鬆了一口氣。
沈氏也不笨,忙表明心跡,“媳婦本就打算著替舅舅他老人家拜過壽才走,看的黃道吉日都是十日之後的。娘您放心,往年媳婦不在京城,今年來了,說什麼也要到舅舅家吃碗壽面,沾沾舅舅的福壽。”
白老太太越發笑容可掬。
白大太太頗感意外,忙笑道:“弟妹取出這幅松風圖,可幫了嫂子的大忙了。弟妹你往年不在京城,不知道,舅舅他老人家過壽是不愛收禮的,什麼金珠玉哭之類的全部不要,只要咱們一家人過去吃壽面就行。可咱們哪能真的空手上門呢?每年為了準備壽禮,大爺和我都要花不少心思。今年託弟妹的福了。”
沈氏心沉了沉。
大太太這是話裡有話啊。就算不是抱怨,至少也是在表功了,表明往年全是白大爺和白大太太在張羅李大學士的壽禮。
“往年偏勞大哥大嫂,今年也該讓我們二房盡盡孝心了。”沈氏誠懇的道。
白大太太微笑,“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白老太太呵呵笑,“兄弟和睦最好。”陳氏、程氏也陪著說笑,氣氛很是和樂。
白大太太含笑瞅了白玉茗好幾眼。怪不得大爺想要把這個侄女過繼來呢,真是聰明伶俐,討人喜歡。可惜生母出身太過卑微,又快要及笄,即將說婆家、出閣,嫁妝等會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如若不然,真的過繼了,浣花河畔多了多少歡笑。
沈氏陪著白老太太說笑了一會兒,帶白玉瑩和白玉茗回去了。
“小七,你真會自作主張。”沈氏不快,“你好端端的提什麼松風圖,如此一來,這壽禮我不送也是不行了。你知道松風圖有多珍貴麼?”
“是,小七自作主張了。”白玉茗乖乖站好,“可是太太,就算我不說,這幅松風圖咱們也保不住呀。您想想,姨婆送禮過來的時候,禮單祖母和大伯母都看到了,都知道有這麼一幅畫。按方才的形勢往下推,太太一定得留下來替舅公拜壽,到時候還是得送禮呀。”
“那也不一定要送松風圖。”沈氏還是板著臉。
“不送松風圖,祖母不會答應的。”白玉瑩提醒,“娘,祖母已經知道咱們有這一幅圖了,舅公平生唯愛字畫,他老人家過壽咱們不拿出來,可能麼?”
沈氏煩惱之極,“咱們白家家底不厚,你的嫁妝本來就和侯府那些少奶奶不能比。這幅畫我本來是想給你添到嫁妝裡的。”
“好女不穿嫁時衣。”白玉瑩安慰她。
沈氏也知道白玉瑩 、白玉茗說的話不錯,訓斥了白玉茗幾句,讓她倆出去了。
“七妹,我娘是無心的。”白玉瑩頗覺抱歉。
“五姐姐,不說這個。”白玉茗心思早就不在這個上頭了,“來,五姐姐,我告訴你一些關於咱們白家的秘辛。”
“呸,咱家有什麼秘辛了。”白玉瑩又好氣又好笑。
白玉茗一臉神秘,“五姐姐,舅公對咱們的祖母好得不得了,可以說是世上最好的哥哥了,但是白家和李家來往並不多,你可知道是為什麼?”
“為什麼?”白玉瑩還真的不知道。
白玉茗得意的嘻嘻笑,“這就是淘氣鬼的好處了。淘氣嘛,什麼都想知道,什麼都急著打聽,我問了家裡的幾個老僕人,雖然他們吞吞吐吐的不敢多說,但我東拼西湊的,也就把原因給找出來了。舅公對祖母好,憐惜祖母嫁的是孤兒,沒啥家業,所以一直明著暗著的貼補祖母。祖母呢,從孃家得好處得的習慣了,視為理所當然,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時日久了,舅婆便受不了了,多有怨言。好像是有一回舅公把舅婆要送人的一件要緊物件兒給了祖母,舅婆來找祖母理論,祖母反唇相譏,彼此說話都不客氣,從那時起姑嫂之間便結了怨。”
白玉瑩明白了,“所以舅公和祖母兄妹之間雖然還很親密,但舅公舅婆的兒子、孫子卻不愛和咱家來往了,對麼?這也是人之常情。”
白玉茗扁扁小嘴,“不光不愛和咱家來往,還對咱家很有意見呢。聽說每回大伯母和大嫂二嫂她們上李家,都會遭人白眼、奚落的,所以大伯母不愛去,大嫂二嫂也不愛去。今年咱們趕上啦,大嫂二嫂可能是心裡不服氣,要拉著咱們一起。”
陳氏、程氏若真有這個心思,在白玉茗看來也可以理解。畢竟同為白老太太的後輩,氣都讓大房的人受了,二房逍遙自在,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