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夫人半是誇贊半是嘆息,“慧兒,你為人處世太大度了,瑩兒也和你一般厚道,她還是個孩子,心更善些。”
沈氏自然滿口謙虛之語,連說不敢當。
平陽侯夫人讓人去知會了平陽侯,平陽侯大喜,便讓他的心腹帶了沈氏的婢女燕兒去了雍王府。雍王府的管事問明來意,知道是有話需傳給隨世子爺辦事的白七姑娘,不敢怠慢,忙去把莫染霜請了來。莫染霜和燕兒共乘一騎,馳馬向西。
街頭角落中,一名男子面目暗黑,雙目烔烔,“這般輕易便把人帶去了,可見戒備並不如何森嚴。可以動手。”
他身邊一人悄聲道:“不就是個小丫頭麼?能有多大作為,也值得大動幹戈。”
“你懂什麼?那小丫頭便是當晚在魚肚子裡發現鑰匙的人,她若辯論出了真正的鑰匙,開了箱子,王爺的秘密暴露,那還得了?必須動手。”
“是,必須動手。”
兩人的身影隱沒在小巷深處。
莫染霜帶燕兒到了一處頗顯荒涼的地方,燕兒都有些害怕了,“莫姑娘,咱們還在城裡麼?”莫染霜笑,“還在城裡。不過這裡有些偏僻,看著像郊外了。”帶燕兒進去之後,莫染霜和一個看樣子是小頭頭的青年笑著打了招呼,說明來意。青年盤問燕兒要帶什麼要緊話,燕兒心慌,“也沒什麼要緊的,就是和家務有關的。”青年臉便冷下來了,“白七姑娘肩負重任,家務瑣事便不必打擾她了。回家再說。”
燕兒被唬得沒了主意,求助的看著莫染霜。
莫染霜和那青年耳語幾句,青年一臉謙虛,“世子爺今天臉色好像不大好。染霜,要不你親自請示他?”莫染霜連連搖頭,“我才不自找不痛快呢。”想了想,好言好語和燕兒商量,“家務瑣事麼,等等也無妨,你說呢?咱們只管在這兒等著,總是沒錯的。”燕兒一個丫頭能有什麼主意,不由自主的就點了頭。
白玉茗根本不知道燕兒找過她,更不知道沈氏讓燕兒給她帶了話。
莫染霜和燕兒等啊等啊,不知不覺天已經黑透了。
趙戈呆在那裡,如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
白玉茗毫無察覺,喜孜孜的白玉格響亮擊掌,“姐弟同心,其利斷金!”
之前每到這個場合,白玉格都要嚷嚷一句,“你也不比我大多少。”今天卻是心情太好了,淺淺一笑,很有默契的和白玉茗同時道:“姐弟同心,其利斷金!”
姐弟倆一般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兩張尚帶稚氣的面容映著火光,生動快樂而有朝氣。
這姐弟倆很快活,趙戈卻心中一股邪火上躥,揚聲道:“來人!”
莫染塵帶著數名侍衛應聲而至,“世子爺有何吩咐?”
趙戈命令,“帶白玉格離開。開始行動。”
莫染塵應道:“是,屬下遵命。”
白玉格叫道:“不,我不走,我要陪著她!”莫染塵等人哪裡容得他違命?兩個侍從一左一右架著他,口中相勸,“白小公子,請聽命行事,莫讓小人為難。”手上用力,已強拖著白玉格往下走了。
“弟弟,你先和他們一起過去吧,你留下也幫不上忙的。那天晚上你不在呀。”白玉茗好心的安慰。
白玉格被侍從架走,更是悔得腸子都要青了。為什麼送她去明因寺?為什麼生出那麼一個餿主意?悔不當初啊。
白玉茗高高興興的生火烤魚,“我烤的魚可好吃了,弟弟就愛吃我烤的。”
趙戈見她笑靨如花,自是歡喜,但聽她提起白玉格,心裡又七上八下的了。
全知道,她弟弟居然全知道。
“哎,你全告訴你弟弟了?”趙戈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白玉茗一邊烤魚,一邊眉飛色舞的說話,“嗯,全告訴了。不光我弟弟,還有我五姐姐,還有翠錢,他們都說我講得有趣極了,跟聽說書似的。”
有趣極了,跟說書似的。除了她弟弟,還有她姐姐,還有翠錢。
趙戈左眼直跳。
又有兩個人知道了……她都不知道害羞的麼,把兩個人的私密事當話本似的說給別人聽……
“你怎能告訴別人?”趙戈生氣。
白玉敬對他的情緒毫無察覺,還在沾沾自喜,“那麼好玩的事,我為什麼不說?白七姑娘智勇雙全,隨機應變,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智慧躲過了官兵追捕,這是話本裡俠女做的事呢。”
趙戈平時極聰敏,這會兒反應卻很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回味著白玉茗的話:……智勇雙全,隨機應變……俠女做的事……她沒提投懷送抱,也沒提同床共枕……
白玉茗一條魚都烤熟了,他還在深沉的思考。
“那個……”他猶猶豫豫。
“怎麼了?”白玉茗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奇怪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