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抬起頭看著赫連崢,問他:“我最敬愛的哥哥,我說了這麼多,你都聽懂了嗎?”
赫連崢沒有立刻作答,緊縮眉頭,像是在思索寫什麼。過了許久,周邊一片寂靜,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院子裡大風呼嘯,捲起地上的樹葉,在他們周邊來回飛舞。
“無非是在告訴我,你想要與世無爭,自由自在地生活,對嗎?”赫連崢的聲音循著空氣不停地流轉變換,傳到宣於槡和燿光的耳中時,帶著難以言說的空靈,忽遠忽近,忽高忽低。
宣於槡應道:“哥哥明白就好,我也就能安心了。”
“你們走吧,不要再來神霄天島。”又過了半晌,赫連崢轉過身去,只留給燿光和宣於槡一個高大挺拔的背影,有些落寞,更多的卻是陰冷。
宣於槡伸出手指抓住燿光的手腕,對赫連崢說:“謝謝理解,希望哥哥在神霄天島能夠照顧好自己,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我們走了,保重。”
赫連崢始終沒有轉過身來,直到他確定宣於槡和燿光走出了神霄天島,去往了邊境,才終於回過頭來。他一身黑衣站在狂風中,地上光影交錯,唯有那雙幽綠色的眼睛,像是收納了全天下所有的螢火,即便是在深夜之中,也帶著無法磨滅的火光。
難道宣於槡真的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妖族身份嗎,哪怕是再次回到神霄天島,他都不願意?
赫連崢似乎幽幽嘆了一口氣,心情也變得無比沉重。他放眼看去,眼前的一切看似和諧安詳,他曾以為自己能夠背負所有的是與非,可是現在看起來,一切都不太盡如人意,他終究只能看見其中的一小步,根本就無法權衡起整個天下。
同樣的,跟整個天下比起來,赫連崢還是希望能夠得到宣於槡心底裡真正的認可,他也堅信,總有一天宣於槡會好端端的回來,將神霄天島的一切都收入囊中。
赫連崢轉身離去,隱沒在了九霄殿中。而此刻的神霄天島周圍,再次升起了厚重的霧氣,從最起初慢悠悠的延展,變成了在水面上疾馳,最終將神霄天島牢牢包圍。整座島嶼終於又化為了虛無,隱沒在了浩瀚的海面上,離岸邊越來越遠,變得無處可循。
宣於槡和燿光跨坐在九尾邪龍的背上,向外界飛了很遠很遠,燿光轉過頭去看神霄天島的時候,眼睛所到之處皆是濃霧,再也沒有了黑塔的蹤影。
“怎麼了,你還想再回去?”宣於槡見燿光多次轉過頭去,便開口調侃她。
燿光瞪了他一眼,用手肘戳了一下他的手筆,說,“回什麼回,我想不想回去,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那你還轉過去看,有什麼好看的,那個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去了。”神霄天島充斥著的壓抑讓宣於槡只想逃得更遠。
“沒有,我也不是想看它,我只是覺得,赫連崢現在是唯一與你還有血緣關系的親人,我們這一去,你跟他可能很難有機會再見了。”燿光的頭發被大風捲起,在空氣中不停的搖擺。
宣於槡將她額前的碎發撩至耳後,然後說:“我都沒覺得有什麼,你倒是很替我擔心。其實,有的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很重,但是你不一定會每天都陪在他的身旁。你們可能離得很遠,甚至一年中都見不了幾面,可是你知道,他就在一個地方不近不遠,健康的活著,沒有他的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並不是說你們保持這樣的距離,就是心中沒有彼此,就是對雙方絕情的表現。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吧?”
燿光將宣於槡的每一個字都聽進了心裡,她微微點了點頭,說:“嗯,我都明白,我現在懂了,你其實對赫連崢並不是沒有感情,只是你不想表現的這麼明顯,是嗎?”
“你知道就好啦,沒必要再向我確認,因為你知道我的最終答案。”宣於槡從背後擁住她,幫她擋去了寒風。
燿光微微笑道:“那我們就什麼都不想的,先回去吧。”
宣於槡沒有再說話,就算是預設了燿光的提議。
他們到達東裡府的時候,溟若和宥司等人也已經提前到了,東裡木和東裡涵很熱情的招待他們進了大堂,各種向他們詢問中間發生的所有事情,東裡涵還一個勁的問他們燿光姐姐怎麼還沒回來,紫昭一隻好向他解釋其中的緣由,東裡涵聽完之後,這才放下了心。
東裡木走到了花默的身前,仔細上下端詳著,問:“你的傷都好了吧?”
東裡木知道他是鮫人,現在雖然呈現出普通人的模樣,便知道他定是服用了化人丹。
花默見狀連忙起身向他行禮,說:“謝謝東裡大人的關心,我都好了。我們去了神霄天島,找到了妖王赫連崢,都是他只好了我的傷口,現在已經完全沒事了,比以前還要精神許多呢!”
東裡木聽見他說話的語氣中氣十足,便知道他定然是沒什麼事了,連連點頭,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你沒事就好。”
東裡木又想起花默剛被送進東裡府的樣子,渾身鮮血淋漓,皮開肉綻,呼吸薄弱,幾乎就要丟掉了性命,那般脆弱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害怕。沒想到這個妖族之王還挺厲害的,幾乎就是將花默起死回生了,在短短的時間內讓他恢複了原狀,甚至比手上之前還要精神,這中間花費的力氣必然是無法想象的。
沒過一會兒,燿光和宣於槡也回來了,九尾邪龍蜷縮成一團鑽進了宣於槡的虛境之中,東裡涵一聽見動靜,連忙從大堂中跑了出去,果然看見燿光和宣於槡肩並肩朝著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燿光姐姐!”東裡涵大喊一聲,撲到了她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