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於槡低著頭,總覺得不知道如何開口。燿光剛為東裡喬和傅傾城報了仇,此刻心中一定甚為欣慰。可是在這樣值得慶幸的時刻,陪在她身邊的人竟然不是他。宣於槡覺得心中像是哽著什麼東西,無法吞嚥。
秦瀟明白他的心中所想,畢竟他跟隨宣於槡已經多年,他只要有什麼不高興,秦瀟必然是第一個知道的。而此時,秦瀟卻只能看著宣於槡低著頭傷心難受,而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始安慰他。
宣於槡又說:“沒有遵守與她的約定,她定然會在心中抱怨我,也不知道這一次,她會花費多久的時間才能原諒我。”
“可是陛下,我一直想問你心裡究竟怎麼想的,你所說的統一巫族,真的比燿光姑娘還要重要嗎?”秦瀟憋了許久,終於還是決定問出口。
宣於槡頓了一下,似乎在心中思索,然後說:“你不覺得巫族分散太久了嗎,分為四國,已經是薄空大陸的不幸,每年都會發生不少紛爭,有的因為食物,有的因為土地,滿桉國光是這一年,已經與其他國家發生了四次沖突,每一次沖突都能持續好幾個月,損耗了大半的軍力和物資。倘若一直這麼下去,將會有多少人在此犧牲,你能想象得到嗎?”
他的這一番話,讓秦瀟幡然醒悟,國家的存亡與燿光姑娘一人的性命相比較,孰輕孰重,秦瀟怎會分辨不出呢!
他不由自慚形穢,點了點頭,說:“陛下說的對,我好像考慮的有些狹隘了,你這麼一說,我彷彿能夠理解你的想法。”
“雖然這個理想很大,但我相信,只要我堅定不移的朝夢想前進,就一定能夠離它更近一步的。”宣於槡的眼中閃現出了決心,是讓秦瀟都不敢正視的王者之氣。
“陛下的這個心願,可能還需要花費很長一段時間呢。”秦瀟說。
宣於槡笑道:“沒關系,不管還要花費多久,我都能等。”
而另一邊,燿光正在給泫夢點燃希望,她說:“在白月河的時候,你與妘焰的關系如何?”
“你問我與她關系如何,我現在竟然不知道該給你怎樣的回答,我只能說,我將她視為明珠,她卻從未正眼瞧過我。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泫夢苦笑一聲,說起話來卻格外的認真。
燿光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便懂得他的意思了,他提及妘焰的時候,眼中閃爍著的分明就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慕之心。
燿光也不遮掩,直接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喜歡她。”
泫夢的眼裡閃過一絲驚慌,果真被燿光猜中了心思,他卻仍舊在隱瞞心意,說:“不,她是鮫人族的公主,是除族長以外最尊貴的人,我怎麼能喜歡她呢,我也不敢喜歡她。”
“喜歡不分貴賤,喜歡就是喜歡,何必要遮遮掩掩?”燿光不是特別認可以人的階級權貴去定一個人是否有權利去喜歡另一個人,她覺得泫夢也不應該如此。
泫夢卻說:“你跟我不一樣,鮫人族中其實有很明顯的階級劃分,我只是族長的侍衛,平日裡除了保護他的安全外,最大的職能就是聽從他的命令去執行任務,而除此之外,我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泫夢的眼珠子在水面的映襯下,越發的晶瑩剔透,看在燿光的眼中,只覺心酸。
“在很久以前我也以為人有高低貴賤之分,沒有高貴的血統,註定配不上高階層的生活行為。可是後來,這種想法離我漸行漸遠,我以為只要保持真心,就不分貴賤。”燿光想要鼓勵他。
“這些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了。”泫夢擺動著魚尾,在水裡慢悠悠的來回浮動。
就在此時,他們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驚呼聲,泫夢被嚇了一跳,慌忙沉入水底。燿光回過頭來,卻看見東裡涵一臉震驚的站在他們身後。
“涵兒,你剛才不是已經走了嗎?”燿光詫異道。
東裡涵舉起手中的託盤,支支吾吾道:“這些水果……剛才爹爹讓廚娘們準備的,我剛好要去膳堂,他就讓我順便給你端過來了。”
燿光站起身來,快步走過去結果他手中的盤子,問:“你都看見了?”
東裡涵的頭點得像是撥浪鼓似的,問:“燿光姐姐,剛才浮在水面上的人,不會是……鮫人吧?”
東裡涵有些不敢說出口,時不時還轉過頭去看湖面。
燿光笑道:“看你詫異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不敢相信了。現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啦,就是鮫人。”
東裡涵眼中的震驚越發的明顯了,說:“我以為鮫人族都生活在白月河裡,卻沒想到他們離開了白月河也沒什麼影響啊。不過我前段時間聽說,鮫人族已經亡了,這裡怎麼還有……”
東裡涵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哽在了喉嚨口,不敢說出來。
燿光沒想到東裡涵也都聽說了此事,不過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便點頭應道:“是啊,這是最後一隻鮫人了,準確的說,是最後一隻擁有純正血統的男鮫人了。”
“難道說,還有不是純正血統的鮫人存在?”東裡涵很聰明,總是能從中體會出新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