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通報的人面帶苦澀的搖了搖頭,一邊流著眼淚抽泣道:“沒有,我們發現的時候,郡主的身體已經僵硬了,醫術再高超的醫師,也已經無力迴天了……”
燿光上前一步扶住了宣於槡的雙臂,說:“節哀。”
宣於槡閉上雙眸,深深嘆了一口氣,轉過身體擁住了燿光,他說:“南樰一直很想見紫昭一,哪怕臨死前還讓我為她找回紫昭一,可是你也知道,紫昭一才剛剛離開滿桉國沒多久。燿光,你說是不是我這個哥哥當得不好,我應該傾盡全力也要為她將紫昭一請回來的,可我沒有這麼做,倘若我……”
他還沒有說完,便被燿光打斷了,燿光用手緊緊擁住他的後背,輕聲說:“你沒有錯,即便紫昭一真的來了,那也改變不了什麼,說不定紫昭一依舊會直截了當的拒絕她的感情,反而讓南樰走的更加痛苦了。”
“是嗎?”宣於槡心痛的厲害,愧疚感卻始終沒有被消除。
他們改了路線,坐在馬車內率先去了郡主府。聽府中的下人說,宣於南樰的雙手攥得緊緊的,無論別人如何用力,都無法將她的手指頭扳開。
“扳不開就不要扳了,應該是對她極其重要的東西,所以才會在死後都無法將之割捨吧。”宣於槡和燿光心知肚明,宣於南樰手心裡握著的必然就是妘焰的那兩粒鮫珠。鮫珠在燿光的巫戒中存了許久,她留著也沒什麼用,妘焰與宣於南樰的感情向來很好,讓她們在一起是正確的決定。黃泉路上,仍舊擁有彼此,這樣也就不寂寞了。
宣於槡和燿光再次回到郡主府,宣於南樰安靜的躺在靈柩中,肌膚勝雪,容貌依舊嬌美,好像只是午後小憩一般,過一會兒還會再醒來。
宣於槡走到靈柩旁,身後輕撫著她冰冷的肌膚,輕聲說了一句:“南樰,下輩子還要當我的妹妹,我定會讓你擁有世間的所有,不會再讓你受一絲委屈。”
清平王和王妃癱倒在靈柩旁,哭成了淚人。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向來開朗從容的宣於南樰,竟然會走上自刎這一條不歸路。宣於南樰走了,他們便也如同失去了全世界。
郡主府中一片哀聲,滿桉國的天空突然就布滿了烏雲,好像老天爺也在為宣於南樰的早逝打抱不平,沒過一會兒,便狂風大作,電閃雷鳴了。
燿光和宣於槡站在郡主府的大門口,燿光側過臉問他:“怎麼辦,我們還去安駿城嗎?”
“找個地方歇腳,等雨停了再走。”宣於槡說。
他們沒有等到宣於南樰下葬,便急匆匆的離開了郡主府。他們在不遠的街區找到一間客棧,帶著一行禦衛軍們入住其內。秦瀟也跟著來了,宮中之事依舊是宣於西渃在打理著,他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到底還是將皇宮內的瑣事已經政務打理的井井有條。宣於西渃明白,自己往後就是大人了,不能再這樣漫無目的地度過此身,以前是他太過渾渾噩噩,往後要做些改變了,只有自己好好努力,才不會讓槡哥哥和漂亮姐姐跟在他的身後操心。
宣於槡和燿光等人入住客棧,剛才客房沒多久,門外頓時大雨滂沱,閃電和狂風交織,烏雲黑壓壓的遮蔽了陽光,乍一看門外還是有些滲人。
“今天的天氣太過詭異了,方才還是晴空萬裡呢,眨眼間便下起了暴風雨。”燿光的衣裙下擺沾到了一點水跡,雖然暈染開來的並不多,但時不時還會傳來一陣冷意。
宣於槡命人從包裹中取出一件毛皮大衣,輕輕為燿光披上,說:“下雨了,天氣會轉涼,多穿點不要受風寒了。”
燿光將大衣稍微收緊了一些,朝他點了點頭,說:“謝謝,有了這個擋風,一定不會著涼。”
可惜雨一直下到了晚上,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於是宣於槡決定今晚就暫時歇在客棧了,等明日天氣好點了,他們再出發。
燿光應了兩句表示同意,說:“那就讓兄弟們好好休息,明天天一亮我們就走。”
當天晚上,宣於槡一直緊緊將燿光摟在懷中,他只要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她的體溫,便覺得心中一陣安穩。而燿光的想法也與他相似,宣於槡的呼吸不停的灑在她的脖頸,她只要知道宣於槡一直都在她的身邊,便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得倒她了。
此時的東裡家,正遭受著前所未有的劫難。不知道為什麼,兩天之前東裡家名下的商鋪在一夜之間被搬空了,不僅僅只是貨物消失殆盡,就連負責各大行的掌櫃和小廝們,都被一夜斬落了人頭。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彌漫了整座安駿城。
安駿城中同樣風雨交加,東裡郡雙眼呆滯,像是瘋了一般坐在大堂內的椅子上,她仍舊無法坦然的接受這個事實,還以為自己正沉浸在睡夢中,沒有蘇醒呢。
她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東裡家突遭此劫,兇手搶光了貨物也就罷了,為何還要痛下殺手呢,莫非說他們不僅只是求財,背後還殘存著更大的陰謀嗎?
而東裡涵得知了這個訊息後,也十分的震驚,他年齡雖小,面對飛來橫禍卻十分的談定從容,問道:“二姐,你可清楚那些被搶貨物的數量和種類?”
東裡郡聽後微微點了點頭,說:“當然清楚,這些在賬本上都有仔細記錄著,分行每月都會來東裡府將賬本交由大管家過目和統計,每個賬本都留有兩份備用,都在元寶錢莊的地下庫裡存著呢。”
“事發之後,二姐可曾將這些賬本一一取出瀏覽過一遍?”東裡涵又問。
東裡郡這才轉過頭,盯著東裡涵的眼睛,慢悠悠的站直了身體,說:“都看過了,基本上被盜走的都是藥材,要麼就是布匹。”
“藥材和布匹?”東裡涵聽後起了疑心,快速在腦海中將這件事情略微整理了一遍。
藥材是為患病之人所準備,但並不是所有藥材都只有這一個用途,平日裡沒有患病的人,也可以適當選取一些草藥用來熬水喝,可以強身健體,甚至是延年益壽。可是布匹呢,幾乎只有一個作用,便是做成衣裳,以滿足平日裡的穿著。而眼中缺乏這兩樣東西的人,東裡涵似乎能夠想到一個族群,便是偏遠荒原裡的奚族人。難道說,這次打劫商鋪以及殺人滅口的兇手,真的是野蠻無道的奚族人嗎?想到這裡,東裡涵心中不由顫動了兩下,只覺得此時並不會這般簡單,他越想越覺得心煩議論,覺得接下來要有一件大事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