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話,把他所有隱藏的脆弱都顯現了出來。我懂他的驕傲,亦懂他現在心裡的負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能用我的溫柔緩解一下他內心的疼痛。
我主動抱著他,親吻他冰冷的、已經有點兒起皮的嘴唇,用力給他一點兒有限的溫暖。他整個人都無力地躺著,抱著我的手都那樣無力,任由我怎麼努力都無法喚醒他的一點熱情。
我停止了動作,深情地注視著他,他無奈地笑道:“我可能……徹底的廢了,這一輩子都起不來了。舒畫,別這樣,我不想耽誤你。”
我搖頭,我說:“不會。你不是屈服命運的人,我也不是有眼無珠的女人。我們都會好,會更好。”
我如此淡定的話語讓他有些驚訝,他看了看我,把我額前遮擋住眼睛的頭髮弄到了耳背上,他說:“難為你,這時候還這麼相信我。”
我開始幫他把東西一點點的整理起來,他沒帶多少東西,從前的商務裝一件都沒戴,只帶了幾套休閒的衣服還有一些洗漱用品,連他從前愛用的香水和護膚品都沒有帶出來。門口裝著一個大麻布袋,我開啟一看,裡面都大摞的書,我一本一本的拿出來,放在那張簡陋的桌子上。
他躺在床上,默默地注視著我做這一切,我不小心踢到了桌子邊角瞬間疼得“啊”一聲大叫起來,他緊張地一下就衝了過來,很關切地幫我『揉』著磕疼的地方。我抱住他的頭,那一刻,不知道為何特別想哭。
我自己遭受那樣的厄運的時候,我都沒有如此難過。可是看著他這樣,我卻特別特別的心疼。我覺得他比不得我,因為他比我驕傲。太驕傲的人一旦摔倒,可能就很難爬起來了,因為自尊心太強,與其跌跌撞撞讓人非議,他會寧願倒在地上默默承受。
他也抱住了我,很緊很緊,臉貼在我的肚子上。我伸手想撫『摸』他的臉,卻『摸』到了溼溼的淚水。我一下便驚住了,他抓住我的手,他說:“舒畫,我……我對你的承諾可能不能兌現了。”
我哽咽,特別難受,因為他這句話,更讓我覺得心揪著疼。我說:“我哪兒要你什麼承諾,你只要能站起來,繼續往前走,就是最好的承諾。”
他突然又放開了我,繼續躺在了床上,手腳張開,成了一個“大”字型。他說:“十年前,我二十歲,也是這麼窮,也是住在這樣的出租屋裡,得過且過混一生。那時候,我有一幫兄弟,東哥、黃輝、皮蛋,我們拜過關公,一起混吃混喝。那時候雖然窮,但那時候我們特別快樂。人家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呵呵,十年後,我又窮了,還背了一身的債,兄弟們反目的反目,離世的離世,就剩下我一個人,呵呵,就剩下我一個人……”
我輕輕嘆了口氣,紅著眼走過去,抱著他的頭,讓他依偎在我的懷裡,我說:“不會就剩下你一個人的。就算到了世界盡頭,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
他摟住了我的腰,把頭深深地埋在我的懷裡,他說:“才一個月啊,不過一個月而已。命運的確很殘忍,瞬間把我的一切都奪走了。兄弟沒了,公司沒了,我辛苦打拼的一切,都沒了……”
他租住的房子在城郊,外面響起了連片的爆竹聲和燃放煙花的聲音,震耳欲聾,聲音大得都淹沒了他的聲音。我儘可能地低頭用力傾聽他最內心深處的脆弱,生怕錯過一個字。
我們都是不被命運看好的一群人,命運總是給我們一樣東西然後突然又狠狠地奪走,沒有半點兒商量的餘地。他又說:“昨晚我夢到了黃輝了,他站在酒店的屋頂,滿臉憂傷地看著我,他一直不斷重複著那句話,完了,完了完了……醒來,我發現我還是在大叔的店裡。”
我說:“黃總已經被打垮了,你不能被擊垮。你站起來,我想他在天之靈看到會高興的。”
他突然坐了起來,他說:“我始終都不相信他會『自殺』,他沒那麼脆弱,我們都是刀鋒上『舔』過血的人,命硬沒那麼容易死。事情沒那麼簡單,絕對,沒那麼簡單……”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突然就又有力了,我說:“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又頹然地倒了下來,很無力地說:“又能怎麼樣呢,我他媽現在這副德『性』,我他媽能做什麼……”
我替他按摩著太陽『穴』,我說:“會有辦法和出路的,只要心不死。”
他無奈地說:“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說:“你先去洗澡,洗好澡換身乾淨的衣服,我幫你把頭髮剃了,把鬍子颳了,我們再來好好談人生。”
他搖搖頭,他說:“我沒心情,不想做。”
我說:“你乖乖做了,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他哭笑不得地看著我,他說:“什麼故事?”
我說:“你一直想知道的故事。”
他看了看我,他說:“還賣關子……”
我硬是把他推進了洗手間,想起他從前別墅裡的大浴室,在看看現在的境況。的確,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天差地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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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破舊的花灑和有點兒斑駁的洗臉盤,嘆了口氣,說:“算了,我還是不洗了吧。”
我搖了搖頭,我說:“洗吧,洗個冷水澡,洗完,你的心緒會靜很多。”
我開始幫他解開皮帶,他攔住了我,他說:“我自己來,我先抽根菸,上下c,好嗎?”